“什麼‘什麼事’!”塵爆氣憤地說,“我們今早剛一起拯救完城市哎!你們混黑道的乾完一大筆不開慶功宴的嗎!”
“不。”
巴德曼及時拆台:“我們一般找個地方喝兩杯。”
“那可以來我打工的店呀,我們店裡提供酒水的。”
“聽上去不錯!”巴德曼擠眉弄眼,“老大,先喝一杯唄!”
如果約翰知道某人打工的店是什麼類型,他想必會做出完全不同的答複。但很可惜,狡詐凶狠的骸首缺乏了一些在二次元作品中才能獲得的知識。
本市最大黑道組織首領光臨廢墟中的女仆咖啡廳成為了之後一周為學校論壇津津樂道的八卦新聞,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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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論壇的管理員還未來得及得知最新的八卦,他正在與老朋友喝茶。
“啊呀!許久未出工,渾身筋骨痛。今次我可要好好歇上一陣了。”
莫垣凱給他添了杯茶,笑著說:“看得出來子敬你這次是真辛苦哦,頭發都爆成紅色咯!”
遲子敬揪著頭上的紅頭發,一臉憂愁。
“莫兄你說,我跟他們說這是使用必殺技的代價,大家是否會信了?”
莫垣凱使勁憋著笑:“一個人,開大用的拳招是赤帝征天拳,必殺技是赤帝之劍,原本的頭發是紅色,姓氏還是‘chi’,你說大家會怎麼想呢?”
遲子敬一拍大腿,嚴肅地說:“他就必然是偉大的靈央皇帝的大粉絲呀!”
莫垣凱往沙發上一癱,腆著肚子說:“你開心就好咯。話說那個冰激淩外神有沒有迷你版的?”
“最小尺寸都2米1,你想吃大可以去大街上挑戰一下。”
莫垣凱瞧著自己的肚子,遺憾地搖了搖頭。
遲子敬用指肚磨著茶杯邊緣,琢磨了一陣,說:“莫兄,這次有件事情,我卻是有些迷惑了。”
】
“怎麼了?”
“你都知道,我今早便是用能力做了一次神隱。”遲子敬慢慢悠悠地說,“我設置的標準,是一般市民中顯現級以下的戰力。當時場麵太亂,實力不足的人還是不要參與為好。但是……”
但是,早已經失去戰鬥力的莫垣凱,卻參與了今日的戰鬥。
情報販子笑眯眯地說:“子敬,整個城市570萬人哦!沒可能這麼精確的啦,會有點小小誤差不是很正常?”
“你說得就極有道理。”遲子敬連連點頭,“必然是會有誤差的!那我就放心了,魔人他們如何了?”
“阿策還在睡。”莫垣凱心情複雜地說,“我這做大哥的真有些感慨啊。一轉眼,小弟都變得這麼強了,說不定比我當年都要厲害的多。”
“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了?小弟厲害,你便能心安理得地摸魚了。”
“你就天天想著摸魚啦。”
遲子敬溫和地說:“能摸魚,總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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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公孫策能聽到會長的這句發言,他想必會在理念上表達支持,而在行動上做出反對吧。理由無他,現在臥床昏睡的公孫先生雖說也光明正大地摸著魚,但卻並不感到多麼的開心,而隻覺得有些困惑。
“就非得每次打完都這樣嗎?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公孫策盤膝坐在灰色的建築正中,深感憂愁。
這棟建築隻能稱之為建築,因為它沒有任何具有可識彆性的特點。一個方方正正的灰盒子,將此處與彼方隔離開來的四麵牆壁與天花板,他所觀察到的一切也就僅此而已。在這建築的正中央,公孫策的麵前,燃燒著一團灰色的火焰。自不用說,這就是公孫策的執念,他的涅炎。
涅炎燃燒在純白色的白質壁爐裡,這算是屋裡的三件“擺設”之一。其餘兩件分彆是掛在牆上的終末劍,以及靜靜躲在牆角的幽冥之童。它們的周圍都有著墨色的法陣籠罩,一看就知道是嚴契當初下的封印。
“有人能告訴我這是在哪嗎?”公孫策不抱希望地說,“艾蘭迪亞?藍先生在嗎?”
沒有人回話,公孫策隻能靜心感受。這一次,心中的感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敏銳,他一下子明白自己在哪了。這裡是寂相道路的終點,卻也是七條道路的起點。在通神完成後,他心中的起點與儘頭重疊在了一起,仿佛是一切才剛剛開始的意向。
“好吧。如果我已經在道路儘頭,那儘頭之後的存在又該在……哪……呢……”
公孫策麵無表情地看著涅炎,恨不得給自己來上幾個巴掌。
他從未如此深刻地理解為什麼各位老師各位前輩總是苦口婆心地對他說不要多想不要思考不要自作聰明,現在他完全明白嚴老師說得有多對了。因為當他說出這句話,當他想到這個念頭時,那灰色的火焰便瞬間升騰,轉化為了黑紅色的劫炎!
劫炎越升越高,火苗舔舐著天花板,烈火占據了半個房間。那火焰似乎聯通了某個地方,連同了離這房間近在遲尺的去處。一個黑紅色的人影逐漸從火中浮現了,帶著如劍般鋒銳的殺氣,帶著要將一切毀滅的狂暴執著!
黑紅色的人影一步踏出,在灰色的地板上留下燒灼痕跡般的腳印,她的出現讓整棟房屋搖搖欲墜,公孫策的神殿就要被她的存在壓垮了!
可她沒有任何收斂氣息的意圖,她的殺氣與破壞欲越加狂暴,簡直要令公孫策本人粉身碎骨。公孫策現在才懂得了以前接觸過的王者們究竟有多麼友好多麼和善,他現在的心靈強度可比過去要強大太多,可即使如此他都將要因此人的存在而魂飛魄散了!
“您冷靜!您先冷靜點好嗎!!”
劫炎翻湧,在黑紅人影的手中生成了一把公孫策無比熟悉的細劍。火焰逐漸澹去,她的真容就要浮現了,公孫策當機立斷閉上雙眼,避免自己直接被對方的存在同化。他將雙手高舉,趕在對方開口前大喊道:“恒常法使殺無赦!”
“……”
殺意澹了些許,斬擊並未到來,這讓公孫策長出了一口大氣。他想起對方的名號,以前所未有的堅決控製住嘴,告訴自己彆吭聲千萬彆吭聲。
那存在似乎在一步步向他靠近。一隻冰冷的手伸向了公孫策的麵龐,指尖極慢地劃過他的眼皮,碰觸他的鼻尖,按壓他的口唇,像是盲人觸碰著未見的事物。那手掌順著他的麵孔一路向下,掠過脖頸,停留在他的胸膛。
手掌一瞬收緊,狂躁的殺氣再度襲來。那人影開口了,那是他曾聆聽過數次的聲音,劍的聲音!“空相法……!我不認可!”
公孫策想起了上次聽到這話是什麼時候,他終於破功了,他沒能管住自己的嘴皮子:“這都三年了您還在糾結這事嗎?!我都從零開始修到通神了您還糾結這空相法呐!!!”
“無法相容!”
公孫策被一股巨力按倒在地,劍鋒直接向著他的胸膛刺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沒白質能打過虛光之龍嗎!能殺死赤法師嗎!不行!沒有那個能力知道吧,一個恒常法使也殺不了,咱們雙輸!!”
劍鋒停留在他的胸膛上,這話語似乎起到了作用。公孫策趁熱打鐵:“您看這都三年了,一塊打了這麼多場了,是不是可以再忍忍等龍都殺完了再考慮這事?”
人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困惑:“……年?”
“年是我們的時間計量單位,地球繞太陽轉一圈叫一年。”公孫策貼心地做出解釋,“我估計您是不太好理解這個,因為人類壽命沒您們那麼長。一般人也就活個七八十年,運氣好能活一百年,我見過最高壽的老人家活了四百多年,估計天底下獨一份了。”
“…………………………”
這一次,那存在沉默了許久。劫炎的灼燒感逐漸澹去,在公孫策的想象中,那人應當將火焰與殺意都收斂了,她的氣息縮小到能讓公孫策忍受了,能夠讓他穩定存在了。
“眼。”
公孫策睜開雙眼。
他看到了一團黑色的火。
黑色的長發在炎風中飄揚,夜般深沉的發絲間夾雜著幾縷血紅,自劫炎中迸射的炎星滾動至發梢,靜靜灼燒。紅寶石般的眼童直視著他的雙眼,冰冷的殺機凝固在麵容之上,遮了秀美,僅餘肅然。她的衣衫令公孫策感到熟悉,黑色調的長衣,血色的鎖鏈,身後如火的披風,正是他先前用過的焚影靈裝。
她的手按在公孫策的胸膛上,兩人對視,無人發聲。
公孫策非常努力地化解尷尬:“就,咳,不好意思還沒做自我介紹,雖然我覺得我沒必要對您說這個……總之,初次見麵,我是公孫策。”
不知名的女子仍沉默地看著他。
“在我們的常識中,兩個人見麵一般會先自我介紹。”公孫策努力解說,“我叫什麼名字這樣。”
“名字?”
小姐您連名字都沒有嗎您當年到底是怎麼過得日子?!
“相當於‘我是誰’。”
這解釋應當讓她明白了。
“我是寂靜王。”
她用手指觸碰公孫策的眼球。
隨後,公孫策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