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那你認輸好了。”
“我——”奧莉安娜無奈地閉眼,剛想退讓,卻猛然想起自己的處境。這不是一對一的私人決鬥,她的同僚們就在一邊旁觀,那麼多的騎士都在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要認輸嗎?可現在的她不隻是代表自己而戰……她是作為騎士團的一員,與一位超能力者決鬥!
“搞什麼啊,不認輸就打咯……你不想打架又想勝利,好像小女孩過家家那樣,搞得我們好為難啊。”莫垣凱的聲音中帶著捉弄般的戲謔,她忍不住喊道:“這太惡劣了!您怎麼可以說出如此無禮的——”
“哇,你打這麼爛我都不可以嘲諷一下?”莫垣凱大聲嘲笑,
“我是不是這麼講比較好啊?雖然你不想攻擊又打不贏對手但你死不服輸的精神可嘉,騎士奧莉安娜你真的好努力啊?”川
“嗚……!”雙肩上的重壓隨著言語的攻擊加強了,彌撒曲還在放著,像是另一種彆樣的羞辱。
奧莉安娜咬牙忍住淚水,她心想自己真是看錯人了,未曾想到這個所謂的
“英雄”卻是個如此尖酸刻薄的男人。可她沒有辦法,雙方的戰力差距太大了。
能靠區區顯現級的出力和這個男人暫時分庭抗禮,都要多虧了明花鎧甲的支援。
她的弱點更是完全被對方拿捏了,禁絕他人爭鬥的顯現法,也同時斬斷了自身戰鬥的可能性。
無法主動攻擊的騎士,怎麼可能得到真正的勝利?
“您願意怎麼想都無所謂!”奧莉安娜以劍柄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委屈地說道,
“我,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戰鬥的……如果您想要勝利,就將我徹底擊潰吧!”轟!
轟!又兩塊巨石化作囚牢般的披風砸下,讓奧莉安娜幾乎吐血。她快要看不清眼前事物了,莫垣凱的聲音夾在彌撒曲中傳來,刺激著逐漸遲鈍的反應。
“真是大開眼界。不想戰鬥當什麼騎士,還好意思拿劍。反正都是劍架子,拿塊叉燒當第七騎士都好過你啦。”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肌肉疼痛得像是要被撕裂,脊椎幾乎就要被壓折了。
脫力帶來了強烈的挫敗感,她真的受不了了。每一次都是這樣,自從當上了光榮的第七騎士後,她就沒能滿足過任何人的期望。
她用不了終末劍,她未有取得過一次勝利,她的力量反而成為了自己的攔路石……川一下子,奧莉安娜陷入了某種夢遊般的狀態。
她的精神好像超出了肉體,在決鬥場的上空飄蕩,以遊戲般的宏觀視角看著場中的局麵,看著同僚們失望的臉,看著朋友們焦躁或憤怒的神情,看著毫發無損的決鬥對手,看著那個在重壓下即將崩毀的自己。
我是在乾什麼呢?奧莉安娜心想。我為什麼要受這些苦呢?這世界上總會有比我更好的持劍者,正麵的戰鬥中我也派不上用場。
我祈求的和平不被大家理解,我信奉的觀念不被他們認同,那我也沒必要待在這裡啊……二皇子的建議才是正確的呀。
換個人來就好了,把這把劍和責任一起交出去……她就可以輕鬆了……就再也不需要在這裡出醜了……她覺得自己想通了,她如釋重負地笑著,準備張口認輸了。
可恍忽間她聽到了現實中的聲音,那個男人還在質問著她,如黑衣的跟班一樣喋喋不休。
“——你是為什麼成為騎士的?”仿佛是靈魂感受到了重力的牽引,一度飛離軀體的意識墜回了痛苦的軀體之中。
飛速閃爍的記憶抽象成了模湖的色塊,腦中的視線最終固定在了幼年時的下午,她看著光榮的騎士們在街上巡邏。
他們的鎧甲與藍披風是那樣威武,他們的行動中帶著令旁人豔羨的驕傲。
因守護而生的驕傲。
“我……!”川有風在場中吹起。並非是不可視的氣流,而是猶如風刃般蕩開的,澹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來自於對戰場地的另一頭,即將倒地的騎士手中,風般的光芒令血色的封印震蕩。
“我是……!”封印巨劍的血色布條驟然炸裂,銀白色的劍身完全展露在了戰場之中。
銀白色的劍光掀起狂暴的風流,將泥土的囚牢如布匹般輕易撕碎!金色的光在決鬥場中肆虐,可怖的氣勢猶如真正的台風。
狂暴的力量一圈圈蕩開,無數片殘布被光流裹挾著吹起,在高空化作血色的螺旋。
奧莉安娜跌跌撞撞地起身,以雙手將劍高舉,騎士的怒吼蓋過了風壓,響徹戰場的中央!
“為了守護家鄉的和平!才成為騎士的!!”川巨劍劈下,光流斬出,刺目的光芒一瞬遮掩了所有人的視野。
浩蕩的偉力直指彼端的超能力者,金色的劍光將整片場地一分為二,將破封時產生的螺旋氣流一並斬斷,氣勢恢宏如神話中分開海洋的神跡!
騎士尤利亞立刻以劍尖指地,美麗似水晶堅冰自他的劍下延伸,在瞬息間便包圍了整個場地,充當起保護觀眾們的第一層防禦。
場中的莫垣凱將手掌平伸,以前所未有的專注激發力量。
“英雄立場,全開!”數十層半透明多邊形護盾展開,與終末劍的劍光正麵抗衡。
護盾般的立場在刹那間被斬破,新的力量又立即填補,相互衝突的光芒引發了可怖的爆炸。
尤利亞的冰晶護盾僅僅支撐了片刻就被餘波轟散,超能力的力量與劍光一並衝向高空,在夜幕將至前化作漫天花火!
無數晶瑩剔透的冰碎自空中落下,折射著場中人們的麵容,像一場美麗的雨。
決鬥場中鴉雀無聲,奧莉安娜呆滯地握著逐漸平息的聖劍,過了好一陣才逐漸理解狀況,尖聲道:“莫先生——!”煙塵與冰晶逐漸散去,場中的另一人從塵埃中走出。
曾經威武的金甲破損了大半,連那頭盔都被打得碎裂,露出了他的麵龐。
“你看,守護和平和戰鬥從來都不矛盾的。”川莫垣凱蠻不在乎地摘下頭盔,走到女騎士的麵前,拍拍她的腦袋。
“為了保護大家和自己也需要揮劍的嘛,對不對啊?”他笑得依舊陽光,表情中看不到一點方才的尖酸刻薄,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
莫垣凱轉過身去,舉起雙手,愉快地說:“第七騎士武藝高超,在下自愧不如。這場決鬥,是你勝利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與掌聲響起,所有人都在激烈地議論,談論第七騎士成功揮動了一次聖劍,談論那個超能力者的力量之強,談論他們在決鬥中展現的真正本領。
“您……”奧莉安娜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頓時恍然大悟,難以形容的感激與欣喜充斥在心頭,卻仍有一絲困惑。
川她不理解,這個溫柔的男人怎能說出那些話。她注意到莫垣凱的耳中塞著個奇怪的物件。
“……莫先生,請您稍等!”她飛速繞到莫垣凱身前,指著耳機喊道,
“請問這是什麼?!”莫垣凱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是,是耳機來得!我拿來聽音樂……啊你不要搶!太失禮了!”滿腹疑慮的奧莉安娜踮起腳尖,一把將耳機摘下,塞進自己的耳中。
頓時,某個道化師的聲音傳了出來,飛快的語句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攻擊性太低了!像話嗎?你噴這麼溫柔有用嗎?哄孩子嗎?再噴兩句她就神功大成了!把戶口本都搬上來,含媽量給我提上去!來跟我念,你媽——”川莫垣凱悄悄後退了兩步,奧莉安娜深吸口氣,咬牙啟齒地喊道:“公!孫!策!”全場觀眾頓時收聲,後排觀眾席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正準備伏地溜走,一隻金毛尋回犬輕快地跑來,一爪踩住他的披風。
“他在這兒呢,親愛的。”騎士薩拉溫柔地說。公孫策麵色尷尬地起身,訕笑著說:“你媽……今年……貴庚啊?”奧莉安娜的麵色黑如鍋底,旁觀的騎士們默契地讓開一排,女騎士單手提劍,直奔觀眾席,健步如飛。
公孫策二話不說飛向決鬥場:“救命啊!第七騎士殺人啦!!”
“無禮之徒!我要給您一個教訓!”川
“奧莉安娜小姐,息怒啊……啊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還有您!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
“外交事故啊!第七騎士毆打外賓了嘿!”
“我請你吃飯好不好,不要打臉……哎呀,不要揪頭發!”騎士們與超能力者們打成一團,觀眾席上響起了歡快的笑聲。
默默旁觀的拂曉騎士來到同僚們周邊,微笑道:“值得慶賀。”
“是啊,不過……”老團長撓撓頭,
“我早就跟騎士奧莉安娜說過類似的道理,她每次都想不通。為什麼這一次就起了效果?”姍姍來遲的加佛裡聽了這話,斜著眼著說道:“可能因為……您不是英俊的金發紳士吧。”川
“是這樣嗎?”老團長吃驚地說,
“拉凱爾?”
“可能……哈哈……也或許……哈哈哈哈!”拉凱爾沒忍住笑,拉著尤利亞跑去決鬥場中勸架去了。
超能力者們在王國的第一天工作,就在一片喧鬨聲中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