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一切悲哀】
那是正確的吧。
那才是,真正應當行走的道路。
公孫策在絕望中閉上了眼睛,他的意識隱入了心靈深處。
於是,自獲得超能力的那天開始就一直抑製著的力量……
在此刻,完全暴走了。
·
少年的意識隱藏進心靈深處,她的意誌完全主宰了這具軀體。她俯視著被結晶侵蝕的世界,令她的權能化作的“念動力”發揮出了真正用途,她的意誌隨著力量而無限延伸,實在的世界裂紋密布,在她的意誌下瞬間破碎!
“【結束一切】。”
公孫策,不,寂靜王身後的陰影羽翼消失不見,她身側的空間憑空出現了無數道斬痕般的裂紋,令“世界”本身破碎,展露出裡側璀璨的星河。給予世界的無數傷痕懸掛在她的身後,猶如宣告死亡的天使身後展開將星球包裹的羽翼,每一道斬痕都是那羽翼上的片羽,每一片羽毛背後都是生命的星河。她揮動翅膀飛向高處,於是星河倒懸而起,世界自此破碎!
由一人而生的銀河在王國上空展露,那正是世界的傷痕。實在境界的破損僅僅是個開始,她高舉利劍,指向所有生命,指向世界本身。寂靜的力量化作終焉的一擊,赤黑色的十字星閃於天際綻放,向這孕育一切的星球斬去!
“【結束一切】……!”
一道通天徹地的墨牆突然出現,攔在了終末劍的斬擊前方。劍光竟膨脹了十倍之大,調頭朝著它的主人飛來!
天穹之下景象突變,宛如神明落筆塗抹凡人的世界,國畫般的墨色一瞬掃過全城。絕大多數琉璃晶體被那力量中和後還原,而那不過是國手作畫時隨手揮來的閒筆。真正的畫落在遙不可及的高空之上,寂靜王四周數千米範圍內,四堵墨牆如天塹般升起,隔絕神明之攻擊,限製王者自由。
四方印·逍遙囚!
寂靜王一劍斬碎被反擊的劍光,劫炎搖曳間有青衣長發的男人落於牢籠。劍客手持長短雙刀,刀鋒昏暗宛若日落。
“很高興見到你,寂靜王。”
秦暝微笑,側身舉刀,以短刀前壓護身,長刀高舉製敵。寂靜王無言舉劍,暗黑劍芒自天而降,凶煞如同神罰!兩人的身體同時在原處消失,逍遙囚中不見一絲生機,聽不到兵器碰撞的聲音,唯有無儘交錯的劍光刀芒。一斬,十斬,百斬,千斬……!
數不清過了多少交手,分不清究竟斬了幾刀。空氣還存在麼?不,空間還存在嗎?能夠看清交手的武者本不存在於此處,誰也不知那無限斬擊中有幾成幻覺,幾成虛影。交戰的雙方均未拿出真正本領,試探性的交手在一個呼吸後停止,寂靜王的劍鋒之上燃起焚世烽火,殺伐世界的劍牢再出!
“【戮界天牢】!”
黑紅劍光化億萬刀刃,在囚牢之中再做囚牢。秦暝眼見破滅將至,卻在此時收刀。他將短刀隨意收起,以雙手持入鞘長刀,自頭顱側方平舉。他的心中閃現朦朧光華,演化無量光,無量土。
“濁世劍·斬鬼修羅。”
秦暝閉目,抽刀。刀意狂烈似修羅惡鬼,凶煞如骸山血獄,卻在出鞘的刹那突變,將羅刹惡鬼降服,令地獄血河平息!
無聲息亦無光火,交手隻在思想運轉之間。無限光土不存,滅世劍牢澹去,劍主與刀客換了位置,背對而立。
秦暝睜開雙眼,端詳著刀鋒。無物不斷的暝刀自末端潰散,破片隨風而去。他由衷讚歎,歡喜頷首:“終末魔劍,果真名不虛傳。”
寂靜王轉身,眉頭因困惑皺起。終於有其他聲音出現,快得像風,那是血液噴濺的淒厲聲響。一道斬痕自斜向貫穿了寂靜王胸前的空洞,暝刀的一斬幾乎撕碎了肉體,令囚牢中撒下漫天血雨!
斬在何時?寂靜王沉靜思索,那一刹那間的交手被她完全複現,精確到每一個細節。那男人的暝刀在突破劍牢時就碎了,他是在離開劍牢時拔刀。那麼,那一刀的實質是……
自“過去”而來的斬擊!
“這不是無常法。”像是感知到了王者的困惑,秦暝溫和地解釋,“這是武。”
寂靜王不是武癡,對他的技術沒有興趣,隻是在心中做好了對這敵人的定位。王者以右手持劍蓄力,左手前伸回收公孫策的鮮血。可她的行為落空了,因為終末劍從她的掌中消失,憑空出現在了一米之外,而從傷口中流出的血液更“不存在”了!
寂靜王察覺了本質所在:“【天極宮……?嚴契!】”
“滾回道路儘頭去,寂靜王!
”
囚籠外側傳來怒喝,黑衣畫家自逍遙囚的墨牆中飛出,抬掌便摁向寂靜王胸口的空洞,打向那空洞中央的烈焰心臟。寂靜王身側劫火即刻彈出,卻有等量的白色物質憑空出現將其攔截。那虛無的空洞在此時被白色物質迅速填補,劫火凝聚的心臟像先前的血液那樣“消失”,屬於人類的純白心臟立刻生成。拂曉騎士的靈光在此刻出手,阻攔住寂靜王的行動,嚴契的手掌直接打在了新生成的心臟上,一個新的世界在此刻激發!
“奇相·創界。七識印·末那座!”
六印契拱衛六方,一印契中央獨坐,狀似蓮台的印記自嚴契手中閃過,直接攻向了寂靜王的“自我”。借由種子間聯係初步降臨的王者,在此刻被重新推向了道路的裡側,屬於公孫策的意識正在不斷突破封鎖。終焉的王者憤怒地伸手,抓住嚴契的頭顱:“【為何還不終結世界】!”
“因為老子還沒瘋。”嚴契冷冷答道,“因為世界還有救!”
七識印的力量徹底將王者與種子的聯係切斷,寂靜王以複雜的眼光看著畫家,如當時與公孫策說話時一樣開口。
“【覺悟之日終將到來】。”
“關我屁事。”
嚴契的七識印徹底展開,寂靜王的意識終於離去,這具軀體的主人變回了公孫策。秦暝在後麵探頭探腦瞧了一陣,遺憾地說:“我還沒打夠,你就來搶。”
“你打個屁!再打下去她徹底降臨宇宙完蛋了!”
“唔。”秦暝苦惱道,“但我沒打夠啊。”
“種子活著呢,沒打夠之後有空找他打去。”嚴契不耐煩地說,“沒事乾快滾,我要乾活!”
嚴契的動作馬不停蹄,封完寂靜王就持筆對付起了不斷發出劍鳴的終末劍,秦暝期待地說:“我來——”
“你滾一邊去你。你他媽還封,你巴不得封一半就‘失手’了寂靜王又出來了你繼續打!”
“唔……”秦暝被一語道破心思,索性轉了主意,先一步轉身走了,“我去找找司徒。”嚴契沒工夫跟他廢話,他一手持筆封劍,一手摁在公孫策的白質心臟上,與其中的意誌交流。
“我是嚴契……拂曉騎士?!……他是持劍人?……好,你配合,時間緊迫封不了完整的了,委屈這小子一把!”
嚴契一把抓起終末劍,直接插入了公孫策的心臟。他一手在劍柄上方虛壓,一手提筆畫出重重繁複法陣,以蠅頭小楷寫咒文千道。那些墨色的力量與自心臟中出現的白質與終末劍的黑紅劍光不斷抗衡,爭分奪秒的局勢讓嚴契的神情空前專注。他終於做完封印基礎,壓掌大喝:“封!”
終末劍發出最後一聲劍鳴,在此刻終究被封入了公孫策的心臟裡。嚴契管也沒管少年人鮮血淋漓的胸口,將毛筆一收,隨手畫了個凳子坐下,鬆了一口大氣。
劍鋒刺入心臟的劇烈痛楚,讓公孫策嘶吼著起身。他睜眼,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衣男人坐在自己麵前,有著一副讀書人般的儒雅相貌,氣質卻活像個地痞混子,一雙丹鳳眼中滿是傲慢的神色。這男人翹著二郎腿,以一副與己無關的口氣說道:“醒了?王都毀了,琉璃之龍跑了。不是夢,都是真的。”
“你——!
”
公孫策癲狂地起身,被嚴契一腳踹了回去,昏迷前這痞子的最後一句話流入他的心中。
“還有,你小子從今天開始,就是新一任終末劍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