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武一愣:“你這金眼的倒有眼力……”
“閒人行走江湖靠自己,沒點眼力勁不好混。”公孫策笑眯眯的,“隻是閣下這太學高材生一言不合率先出手,未免太衝動了吧?這麼個冒失性子,日後恐怕仕途不利呀~”
劉忠武氣得臉色一白:“你連闖外內兩層封禁,司徒叫停了還生殺機,猖狂到這般程度,還好意思說我衝動嗎!”
“瞧瞧,有人急了!”
公孫策哈哈大笑,搖身一變化作一縷無形無色之氣,從六支玉圭中一閃而出,眨眼間便出現在了學舍對側。劉忠武眉頭一皺,顧不上與他鬥嘴:“虛體法術還帶了囂張魔意……什麼來路?”
他嘴上嘀咕手中動作不停,從懷中掏出一本舊書快速翻著編起全新陣法。六根玉璧齊齊融化,重新化作降魔杵,寶劍,鏡子等諸多利器,不料陣法改變才到中途,公孫策下一招已經到來。天魔之臂無聲息浮現,一指探出便將劉忠武的陣法焚作飛灰!
劉忠武瞪大了眼睛:“無形無相之魔……他化自在天?顯現法修魔羅,什麼瘋子?!”
“上戰場了還趕著翻書,劉生功夫不熟啊!”公孫策裝模作樣地感歎,轉而一指,“看招。”
劉忠武眼見著天魔手中生出一枚十字形暗器,趕忙翻書構築防禦陣法,卻不料暗器脫手的刹那間又詭異一變,成了一條細長似繩的鐵索。那鎖鏈繞過劉忠武陣法直擊本體,轉眼間就將他纏了起來。劉忠武奮力掙紮卻動彈不得,司徒弈驚歎連連:“壞了,中了~”
劉忠武被鎖鏈拖著跌跌撞撞向前,頓時氣得大罵:“兄弟都中招了還看戲呢!傻子出來打架!”
“唔。”
昏黃光輝一閃,束縛鎖鏈斷為千百殘缺,一襲青衣飄然而下,將短如小指的小刀散去,憑赤手空拳奔襲而來。公孫策的視野頓時被拳風掌影侵占,青衣人的攻勢如濤濤潮水連綿不絕,每一招擊到空處都會激起刺耳的裂空之聲。公孫策雙腳連動飛速後退,絕不讓自己的一片衣角沾上對麵的一招半式,青衣人見狀變掌為拳,以勢大力沉之勢自上而下接連砸出。他的拳招與公孫策擦肩而過擊中大地,地上青石頓時碎為齏粉,一米內地麵儘數凹陷,猶如天外隕石落下般可怖。
青衣人在刹那間擊出六拳,公孫策一路飛退避過六擊殺招,太學內門被轟得沒有一塊好地。此時公孫策已經緊貼牆壁無可再退,他大喝一聲令天魔之拳率先擊出,青衣人不閃不避以第七拳硬碰硬打去。天魔與人類的雙拳相撞,轟擊之聲如驚雷炸響,震撼全城。
太學內飛沙走石,司徒弈早早抬袖掩住口鼻,劉忠武一邊咳嗽一邊大罵:“大少爺彆砸了!你想拆了太學不成!”
“唔……”
青衣人後退一步,朝手背吹了口氣,剛剛那一拳讓他拳背紅得發亮。年輕的秦暝打量著公孫策頭頂的拳頭,眼中滿是好奇與驚喜。
“真有趣!”秦暝微笑,“魔羅,明王,還加了其他的東西……合神的技術,是從何處習得的呢?”
說話時他緩緩抬眼,四目交接時公孫策一愣。他感到自己的外層被“看穿”了,秦暝的視線像是一把極薄的刀,輕而易舉便貫穿了他在外側的表象。緊接著危機感油然自心底升起,青衣的青年再度暴起,仍是最初的拳腳功夫,仍是潮水般的貼身短打,但這一次秦暝的狀態完全不同,他看準了公孫策閃避的每一道路徑。
這一次的招式,避不過!
公孫策雙掌一合,天魔之拳再度擊下,秦暝足尖點地擰腰一轉,以毫厘之差閃過天魔重拳。忽然間他斜斜轉頭望去,第二隻天魔之拳正在此刻撕裂世界出現,焦熱掌心中生出點點血色光芒,化作飛鳥向秦暝死角射來。
惡孽業火·千子咒炮,曾經重創司徒弈的絕技。縱使將威力壓低至極限,沒有武道的秦暝也接不下這一擊!
天魔的掌打與火炮並進,沒有躲避之地的秦暝唯有倒地一途。然而這時的秦暝竟還在笑,笑得灑脫而歡暢。他的身子幾乎被壓成了一道貼地的線……
而後昏黃的刀閃暴起,斬碎血光!
業火所化鴉群瞬間凋落,淩厲的斬擊將貼近秦暝的所有攻擊儘數分斷。他像一片落葉般飄出天魔掌底,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長一短兩把暝刀。公孫策令天魔雙臂回護身側,向秦暝挑了挑眉毛:“判斷失誤,還以為你沒到武道。”
“武道?”秦暝皺眉,“武道不是一個境界。”
“……啊?”
秦暝的注意力已轉移了,他瞧著兩條天魔手臂,眼中幾乎放出光來。
“閻魔,波旬……這樣啊,真有趣。把剩下的手臂也全部拿出來吧,還有幾隻呢?”
“還有四隻。”另一人接話。
這個時刻,這個瞬間,公孫策毫無征兆地前衝一步。沒有任何稱得上邏輯的理由或示警,僅僅是對某人過於了解而產生的,近乎預知的“熟悉感”。是他的話會從這個方向來,是他的話就會這麼做。在衝向前方的一刻公孫策的腦後傳來風聲,一隻手掌從側方探出一把砸下,那正是他的頭顱本該在的位置!
“哦,有點本事。”那人說。
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思考,詭異至極的感觸自心底生出。有什麼事情改變了,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公孫策提起所有精神雙手結印,轉身的一刻他的瞳孔因驚訝而縮小。
方位改變了!先前他本人靠牆而立,秦暝持刀站在戰場正中,劉忠武和司徒弈都在樹下。而此刻秦暝三人均站到了學舍大門前,他本人卻立在了先前到來的石橋之上!
四道墨跡憑空出現,在太學大地上寫就一個方正的“口”,公孫策站在這墨色口子的正中央。口中有人,是為囚。
公孫策無言轉身,直麵來時路過的亭台。最後一個人就躺在亭台翹起的尖頂上,他穿著一身黑衣,手中拎著個酒葫蘆,不知是從哪來的閒情雅致,還跟用一根白布條蒙著眼睛。黑衣人瞧也沒瞧他一眼,言語中帶著惹人生厭的傲氣。
“可惜就算你小子將天魔六臂齊出,也破不了老子這一道囚。”
公孫策獰笑著抬手:“很他媽狂妄啊黑衣小子,有種試試看啊!”
黑衣人將酒葫蘆一拋,摸出一根毛筆來,公孫策驅使天魔雙手結印,眼看雙方大戰一觸即發,太學校舍內傳來一聲蒼老的嗬斥:“嚴契,停手!”
太學內門最裡側的大殿雙門起開,一位錦衣華服的老者負手行來。他望了公孫策一眼,微微點頭,向四人說道:“來者是客,不得無禮。”
嚴契將毛筆放回袖中,響亮地咂嘴:“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