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契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很難得地主動拍拍他的肩膀:“彆他媽想了小子,你丫巡宙司的和我們一樣都是穿越的,也算一起倒血黴。”
公孫策一口氣沒上來:“不是……誰說我是巡宙司的!我土生土長本地人!”
“放你娘的屁。”
“哎呀……大家都不容易啊……”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一旁三人都同情地瞧著公孫策,一副“這倒黴孩子讓黑心上司騙了”的同病相憐之情,卡得公孫策哭笑不得,連帶著談天說地的氛圍都變得很有些慘淡起來。
劉忠武啃完煎餅,正琢磨了一套安慰人的說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一陣青風席卷而來,吹了眾人滿麵塵土。
秦暝呼啦一下飛跑過來,手裡還提著自家興奮的侄女:“今晚城裡有燈會,我們去看花燈吧!”
“你能看看氣氛嗎!”劉忠武氣得跳腳,“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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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大廈的外幕牆上亮起明豔的彩色,家家戶戶在門前掛起大紅燈籠,街頭巷尾處處均有匠人們精心製作的花燈。今夜的神京城流光溢彩,數不清的光芒在夜幕下閃爍,將神京點做世界上最明亮的城。市民們紛紛在光中祈福,盼望帝國平安長久,帝皇護佑萬民安康。
“真漂亮嘿。”公孫策感歎,“從小到大我還真第一次見帝都燈會。”
“你先前還說你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劉忠武說。
“笑了,我的話你都敢信的?”
“滿口胡話,不要麵皮。”秦芊柏鼓起腮幫子。
“哎哎,再說幾句,公孫叔叔愛聽。”
公孫策立馬俯下身去,笑得簡直可用賤格形容。小秦芊柏很嫌棄地後退兩步,一轉身藏到司徒弈的白袍後頭,任公孫策怎樣花言巧語都絕不露頭。公孫策張牙舞爪作勢要去抓她,一大一小兩個人繞著瘦高的鬼影跑了起來,像蒼白大樹底下的貓和老鼠。
秦暝在一旁看了直笑,嚴契深感丟人現眼:“遇見小丫頭看著比秦暝還蠢,什麼丟人玩意!”
五大一小六個人無視了旁人驚奇的目光,我行我素地走在一盞盞燈光下。熱鬨的燈會中遊人如織,兩方商賈叫賣聲不絕於耳,滿眼望去儘是闔家團圓的歡樂之景。97年的最後一個月馬上就要結束了,燈會過後便是新年,人人都很開心。
嚴契用鼻子出了口氣,秦芊柏歪頭:“嚴叔叔不開心。”
司徒弈一唱一和:“長年愁眉不展,日日麵覆陰雲。恐是那,天上魔主下凡間,直要把,茫茫大地殺乾淨~”
其餘三人聽了都在心裡暗笑。嚴契就是這樣怪癖的人,整天到晚要麼不屑一顧要麼陰陽怪氣,就沒見他有什麼真喜歡的東西,再是能活躍氣氛的玲瓏人士也要在他那副臭臉下敗下陣來。
“我說你能不能看看氣氛啊?”公孫策說,“這馬上就過年了街上人人都樂嗬著,就你嚴契臭著張臉,合適嗎你?”
嚴契很不屑地“嗬”了一聲:“你懂什麼。這城裡的人必然天天都是高興的,和過不過年沒半點關係!”
這次的陰陽怪氣似乎話外有話,公孫策琢磨了片刻,試探道:“你在說……‘瞞著大家’的東西?”
“還在這裝!”嚴契冷笑,“繼續吧,誰裝誰傻子!”
秦暝一聽又開始聊正事,趕緊帶著秦芊柏跑一旁買糖人去了。劉忠武清了清嗓子:“公孫策啊,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你是替誰乾什麼活大家都明白,這時候再裝就沒意思了……”
公孫策心說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這巡宙司是哪一年的說出來怎麼得嚇你們一跳。他故作尷尬地摸摸腦袋,訕笑道:“有一說一啊我知道的真不多,上頭就告訴我這玩意能隱瞞無常法的跡象,末了沒了。我好奇試了幾次,感覺像個大範圍洗腦。”
“你這不自己都說出來了嗎?”嚴契冷笑,“現在知道為什麼神京城人人開心了?”
公孫策瞪大了眼睛,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我草……這玩意還能調節情緒啊?”
“隱秘律法暗中定局,凡有亂象即刻處置~”司徒弈笑眯眯地說,“怪力亂神,外門邪說,人心惶惶,一應暗中抹了去~”
公孫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街道上一張張快樂的麵龐在此刻看來竟有些陰森。他砸了咂嘴:“有點過頭了吧?活像中的反烏托邦一樣……”
“真不過分。”劉忠武說,“公孫策你應當知曉,再弱的人心也有力量。咱們帝國子民最多,如此多的民心之力,縱使創界法使也無法一力承當。如果不對其加以疏導,萬一出了意外可該怎麼辦呢?”
公孫策立刻想起了因惡性情報而惡化的骸王莫頓,想起了因眾生祈禱死而複生的瑟薇絲。他不得不承認這舉措是有道理的,可劉忠武口中的名字也讓他感到擔憂。
“你們叫它隱秘律法是嗎?”公孫策搖頭,“隻希望不要起到反效果。”
“嗨,隱秘律法都穩定運轉兩千年了,哪兒能出問題!”劉忠武很樂觀,“放一百個心吧啊,你實力高強,那點小心理暗示奈何不得你。說是情緒控製其實也就偶爾做些暗示,誰有那麼大能耐挨個操控人的情緒啊,又不是人人都是司徒弈。”
司徒弈側耳聽著,笑而不語。
這時秦芊柏買完糖人回來了,很好奇地去聽他們在說什麼。公孫策一推眼鏡,煞有其事地說道:“你劉叔叔剛剛在抱怨,說好端端的燈會全城男女都找對象過,就他孤苦伶仃地跟一幫哥們逛街……”
劉忠武惱羞成怒:“說什麼呢!說什麼呢!你公孫策就有對象嗎?”
“有啊,就等我學業有成‘來’神京探望我呢。”公孫策雲淡風輕。
劉忠武瞪著眼睛,滿臉不敢置信:“你……就你這貧嘴的?你憑什麼?啊?你憑什麼?!”
一幫人聞言笑個不停,嚴契笑罵道:“他媽的死胖子,滿腦子都是女人!”
秦芊柏小聲笑道:“劉叔叔,不多運動是難討姑娘歡心的。”
“我這體型天生的我!嚴契比我懶多了!”
眾人一麵說笑著一麵走去,將熱鬨的商業區拋在後頭,到了專供民眾賞燈的廣場。神京城裡的匠人們為了這一夜的光彩手段齊出,一盞盞精巧的花燈或掛或粘在木與金屬的基底上,被布匹包裹著,變為一座座巧奪天工的燈台。有古時豪傑立於戰船上指點方遒,有神話英雄持弓射下空中妖魔,種種奇花異草神兵寶劍聚在一處,目不暇接得讓人不知該從哪裡觀起,便先望向最高的地方。
官方興建的大型花燈立在顯眼的高處,一個個光彩照人的英雄雕像上掛著“一人當兵全家光榮”“向著世界和平前進”“帝國的就是最好的”等標語,滿滿都是97年末的時代氣息。
嚴契很鄙夷地“嘖”了一聲,秦芊柏停下腳步,歪著頭說:“嚴叔叔又不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