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當這句詩第一次映入伍羽眼簾的時候,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小學生,那時的她,眼中的世界充滿了純真與美好,對這句詩所蘊含的情感,完全無法理解,
畢竟,在她的認知裡,每逢清明節,學校都會放假,這對她而言是一次難得的放鬆機會,她所看到的周圍的人們,似乎也並沒有表現出特彆傷心的樣子,大家依舊像往常一樣生活,這讓她對詩中所描繪的那種悲傷情緒感到十分困惑,
然而,隨著時光的流轉,伍羽漸漸長大,歲月的磨礪和生活的變遷,讓她經曆了親人離去的痛苦,從此以後,每逢清明節這個特殊的節日,她的心情再也難以輕鬆起來,這時的她,才真正領悟到這句詩所描寫的並非是一種宏觀、籠統的景象,而是從那些沉浸在悲傷中的人的視角出發,
當一個人內心被悲痛填滿、心情極度低落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染上了灰暗的色調,看什麼都會覺得不順心,一切都如同自己的心情一樣,充滿了哀愁,
更何況,今年的清明,似乎格外多雨,連續幾天,雨水如注,無情地衝刷著大地,那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是老天爺也在為逝去的人哀傷哭泣,又像是在伍羽本就沉重的心上,不斷地施加壓力,每一滴落下的雨水,都像是砸在了她的心坎上,讓她愈發深刻地體會到詩中“欲斷魂”的那種悲痛欲絕的心境。
而此時的伍羽,靜靜地打著傘,獨自一人蹲在寂靜的墓園中,細密的雨絲如銀線般紛紛揚揚地灑落,將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墓碑也在這雨幕中變得愈發模糊不清,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兩座墓碑,眼神中滿是眷戀與哀傷,此時此刻,她深深體會到了那句千古名句所承載的厚重情感,那是一種對逝去親人的無儘思念,還有一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哀傷,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伍羽沉浸在悲痛之中時,一直默默站在她肩上的伍明,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動作輕柔而溫暖,在心中輕聲說道:‘彆傷心了。’
“沒辦法的事情,”伍羽微微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眼神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本身心裡就難受,然後這個雨下的實在是讓人想哭。”
但是也哭不出來,
看著伍羽如此,伍明心中也有些不忍,他思索片刻後說道:‘晚上想吃什麼,我試著做點。’
“哥哥你自己心情都不好,還在這勉強的安慰我。”伍羽轉過頭,目光落在伍明身上,她太了解伍明了,他們有著相似的經曆,在這樣的時刻,哥哥又怎會不難過呢,
‘我有表現出來嗎?’伍明歪了歪腦袋,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沒有啊,但是我們碰到的情景算是相同的,你肯定一點也沒少難受。”伍羽輕輕摸了摸伍明的爪子,眼中滿是無奈,她知道哥哥雖然表麵上什麼都不會出現,但內心也不會比她舒服半分,實在是情緒過於穩定,
伍明輕笑一聲,沒有辯解,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他知道在伍羽麵前自己無需偽裝,也偽裝不了,他靜靜地站在伍羽肩上,陪著她一同看雨、看墓碑,雖然它對父母並沒有太多深刻的情感留存了,但畢竟那是給予它生命的父母,在這樣特殊的時刻,心中還是難免會湧起一陣難受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伍羽打破了沉默,跳開話題說道:“明天再去看奶奶?”
‘好’伍明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不過在走之前我還是去趟他墓碑吧,畢竟他也是我哥哥。”伍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隨你。’伍明輕聲應道。
一人一貓靜靜地打著傘,緩緩離開了那塊看似龐大卻又顯得無比渺小的墓碑,他們繞過這片寂靜的墓地,沿著蜿蜒的小路朝著墓園上方走去,那把淡藍色的雨傘,在無邊無際的雨中碑林裡,像是一抹孤獨的亮色,然而,這抹亮色非但沒有為這片氛圍增添絲毫溫暖,反而在雨幕的襯托下,更顯清冷孤寂,仿佛與周圍的哀傷融為一體,卻又格格不入。
當伍羽終於來到哥哥墓碑所在的那片區域時,她的腳步陡然停住,隻見那裡早已靜靜地站了一個人,既沒有撐傘,也沒有任何遮擋之物,就那樣毫無防備地浸泡在如注的雨水中午雨水順著他的發絲、臉頰肆意流淌,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在這無儘的雨幕之中,
當伍羽透過那濃厚的雨幕,終於看清對方的臉時,她不禁驚訝地喊出聲來:“我靠,你怎麼在這裡?”聲音中滿是詫異,在這寂靜的墓園裡顯得格外突兀,
“怎麼?我還不能來看看他?這墓地你家開的?”米晨不耐煩地甩過臉上因雨水浸透而濕漉漉垂下來的劉海,水珠飛濺,他沒好氣地瞪著伍羽,
伍羽下意識地默默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同樣沒好氣地回應道:“你不是討厭他嗎?來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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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就不能看了,你規矩真多啊?”米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眼神讓伍羽心裡直發毛,不禁又往後挪了一步。見她如此警惕的模樣,米晨像是覺得有些好笑,輕呲一聲後轉身緩緩說道:“走了,這次出來有點久了。”他的聲音被風雨聲淹沒,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伍羽靜靜地看著那道濕透的背影,在模糊的雨幕中逐漸變小,最終緩緩消失不見,她的心裡莫名地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當她緩緩低頭,將目光投向墓碑時,卻意外地發現上麵已經擺放著時間不一的兩種物品,
一枝上墳常見的菊花,在雨水的衝刷下,有些枯萎的花瓣被雨水衝刷的十分乾淨卻又透著一絲哀傷,似乎在靜靜訴說著對逝者的思念;旁邊還放著一瓶沒有標簽的酒和一小罐茶葉,
花的來曆伍羽心裡十分清楚,就在不久前,方圓專門與她說過,因為有些事情纏身,清明就沒辦法過來探望了,但上周他在辦事途中恰好路過此地,便順道來看了看哥哥,想必那枝菊花就是方圓留下的,
然而,這瓶還剩下一半的酒和那小罐茶葉,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真如她猜測的那樣,是米晨留下的?這背後隱藏的故事,實在是讓人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