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以前倒是經常做,現在倒是好多了,可能是很多事情想通了,心事也少很多的原因。’伍羽微微仰頭,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憶過去那些被噩夢糾纏的日子,隨後她頓了頓,把目光移回到伍明身上,關切地問道:‘你剛剛做噩夢了?’
‘算不上。’伍明的聲音有些低沉,他似乎並不想過多提及剛剛腦海中的聲音,隻是簡單地回應了一句,
‘怪不得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伍羽輕輕皺了皺眉頭,眼中滿是擔憂,她太了解伍明了,哪怕對方隻是有一點點情緒變化,
‘這麼明顯?’伍明沒想到自己的情緒竟然這麼輕易就被伍羽看穿了,
‘這點小事都發覺不到,怎麼當你的親妹妹啊。’伍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就來聊聊天吧,你如何看待死亡?’伍明沉默了片刻,突然拋出這個沉重的話題,
‘你這下就透露出剛剛的噩夢是什麼嘍。’伍羽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禁輕輕笑了笑,她知道伍明肯定是又夢到了她前世的逝去,才會突然有此一問,
伍明隻是靜靜地靠著她,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像,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因為一旦談到這個話題,真正經曆過死亡的伍羽,無疑比他更具發言權,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呢,對我來說…’伍羽微微頓了頓,目光望向眼前那閃爍的小火堆,像是在回憶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死亡讓我重新認識到了身邊所有事物的有效期,不管是友情還是普通生活用品,它們都擁有有效期。
‘在不知道真正期限的時候,認真地對待所有事物,是我唯一可以努力做到的,因為失去總是毫無征兆,並且寂寥無聲,就像一陣風,在不經意間吹走了你珍視的東西,等你反應過來,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也是你努力瞞著朋友,但依舊願意將所有事情告訴他們的原因?’伍明微微仰頭,看向伍羽,眼中帶著探尋的目光,
‘差不多呢,在任何事情上我都不想留下遺憾,所以儘量在我可以做到的限度去滿足,我害怕哪一天再次失去,而自己卻沒有為他們做夠什麼,所以在滿足自己的想法的同時,我也會包容他們的選擇。’伍羽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與執著,
‘包括我?’伍明的聲音很輕,仿佛這聲詢問的不是伍羽,而是自己,
‘包括你,我永遠不會在朋友和家人中做選擇,因為你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伍羽輕聲訴說著說著,伸手輕輕摸了摸伍明的耳朵,眼底中滿是溫柔,
‘哈……’伍明沒有緣由地輕笑一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聽了這句話後會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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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從一開始,他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保護過伍羽,自始至終,在生活上都是伍羽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她那看似獨立,實則內心脆弱的哥哥,
家中那些彌漫著緊張氣息的日子,爭吵隨時都在降臨,仿然而,每當伍羽出現,瞬間讓爭吵暫停,
後來,他離家而去,在那些求學的孤獨日子裡,行李中伍羽送的小禮物,成為了他最珍貴的寶貝,每當遇到阻礙,隻要看到那些充滿心意的小物件,就能支撐著他咬著牙繼續前行,
每一次,當他在困境中掙紮時,其實伍羽都在背後默默關注,悄悄給予鼓勵,她就像一盞明燈,雖不耀眼奪目,卻始終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照亮他的路,
她一直是他對家的唯一一份眷戀,是那已經破敗不堪的家庭關係中,唯一堅韌的紐帶,緊緊維係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她一直推著他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斷前進,而反觀自己,卻是妹妹唯一的枷鎖,總是讓她為自己操心,為了維持家裡的關係,放棄自己還未形成的夢想,努力朝著父母想要的方向前進。
自始至終,他都像是作繭自縛一般,把自己囚禁在了一個名為“照顧妹妹”的無形牢籠之中,在他的認知裡,伍羽似乎永遠是那個需要他嗬護備至的柔弱存在,於是他的世界開始圍繞著這份所謂的“照顧”運轉,然而他卻未曾真正看清,伍羽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內心無比堅強的孩子,
伍羽在失去了他的‘照顧……後,她就能夠在人生的道路上義無反顧地堅持自己的選擇,她有著自己的主見,有著麵對風雨的勇氣和決心,無論是在艱難抉擇的十字路口,還是在充滿荊棘的前行之路上,她都能憑借著自身的堅韌,篤定地邁向自己認定的方向,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隻有他從未改變,他被困在自己親手編織的枷鎖裡,思維和行動都被這名為‘照顧妹妹’的執念所禁錮,他就像一隻深陷深井的困獸,永遠不會去期待井上那充滿光明與希望的房間,隻是盲目地朝著名為‘這樣伍羽就可以過得更好’的井口攀爬,
可每一次努力,都仿佛是爬十步便會滑九步,始終在原地徘徊,難以掙脫這自我束縛的困境,他的掙紮看似努力,實則徒勞,因為真正困住他的,不是外界的任何因素,而是他自己那顆不肯釋懷、不願改變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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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如此,不是嗎?」
那聲音仿佛從靈魂深處響起,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深邃,它像是在發問,又像是在陳述一個早已明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