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還有一個難題呢。”伍羽催促著祝餘,
“姐,你都不幫我確定一下對不對嗎?”祝餘臉上帶著一絲期待,希望能從伍羽這裡得到一些關於第一個問題見解的反饋,
“一起說完我再確定。”伍羽笑著說道,示意祝餘接著往下說,
“好吧,但是第二個問題我好像感覺怎麼想都不是正確答案。”祝餘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茫這個問題似乎比第一個更讓他糾結,無論從哪個角度思考,都覺得差了那麼一點意思,
“那就換個角度看問題,比如…你為什麼成為了你?”伍羽微微歪著頭,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考方向,
“啊?”祝餘愣了一下,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像一把新的鑰匙,似乎要開啟一扇全新的思考大門,
“茜茜你彆打岔,”伍羽說著,伸手輕輕捏了捏孫茜茜的臉,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隨後又把目光轉向祝餘,接著說道:“假如另一個世界的你來到了這裡,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在這裡,你該怎麼向我們證明你是你?”
“不…都是我嗎?”祝餘有些困惑地撓撓頭,這個假設讓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的認知裡,自己就是自己,怎麼會出現另一個自己還要證明身份的情況呢,
“嗯哼,當初我也這麼認為。”伍羽點點頭,
“什麼當初?”孫茜茜轉過頭,一臉疑惑地看向伍羽,她完全被這一連串的對話弄糊塗了,
“你彆打岔,讓孩思考一會。”伍羽拍了拍孫茜茜的肩膀,示意她安靜,把更多的時間留給祝餘去思考這個有些燒腦的問題。
曾經,伍羽也陷入過對這個問題,她常常問自己,現在的她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畢竟,兩個靈魂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然而所有的記憶卻如同兩條並行的河流,涇渭分明,而且占據主導地位的是來自異世的自己,每當她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作為當時那個普通世界裡普通人的記憶,而非這個世界的記憶,
就在前不久,維塔的一番話,再次將這個複雜的問題擺在了她麵前,曾經在珠子中傳達的低語聲,有可能是來自靈魂的反射,而伍羽清晰地記得那幾個字音——
‘喚吾名’,
乍一聽,像是用文言文表達叫它的名字的意思,可那聲音斷斷續續,還帶著些模糊,或許變換一下音調,才是真正的聲音;又或許,還能把句子延展、重新組合,
‘還伍明’→‘把伍明還給我’,
這可不單單是她自己當時的想法,更是那個與她融合在一起的“她”的想法,而且,從這簡短的幾個字裡,她能感受到“她”的情感比自己還要強烈,畢竟,那是“她”的哥哥,即便靈魂不知為何融在了一起,但在情感層麵她們依舊是各自獨立的個體,伍羽對這個世界裡“伍明”的情感,始終像是隔了一層無形的薄膜,這層薄膜難以跨越,無法穿透,也正因如此,“她”的聲音才會從珠子中反射而出,
而伍明所聽到的那些聲音,應該是他身上此界“伍明”靈魂碎片的反射,隻是這些靈魂碎片太過破碎,以至於連完整的意念都無法傳遞出來,隻能以模糊的聲音呈現,
由此,伍羽甚至可以篤定地認定一件事,那便是先前他們所討論的“哥哥安排論”,在大方向上並沒有什麼根本性的錯誤,然而,其中的複雜程度遠超想象,她自己從一開始就成為了“他”利用的對象,絕非僅僅如伍明之前推測的那般:隻是單純地將兩個人的靈魂合在一起,從而讓他們兩人都對她一人產生情感,
細細想來,從最初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然淪為一枚棋子,可即便洞悉了這一切,又能怎樣呢?伍羽清楚地記得自己死過一次,如今借著這具身體,在這個陌生又充滿奇幻的世界裡,已經度過了整整三年時光,而且,正是通過這樣離奇的方式,伍明得以重新與她相見,單從這一點而言,伍羽內心其實是樂意充當這枚棋子,將這盤錯綜複雜的棋局繼續走下去的,
哪怕她知道,這個世界裡的孫茜茜等人,原本都是“伍羽”曾經的朋友,但那又何妨呢?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每一段經曆,都是她與那個“她”一同度過的,甚至後來結識的那些朋友,也都是她憑借自己的真心去結交的,
在伍羽看來,重要的永遠是過程,無論最終的結果是什麼,都無法改變在這個過程中所收獲的那些美好經曆,那些與朋友們共度的歡樂時光,那些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的瞬間,早已成為了無比珍貴的回憶。
更何況,如今“伍明”的靈魂破碎得幾乎無法拚湊,而“伍羽”靈魂中所留存的意念也微弱到了極點,他們能否重新拿回自己的身體暫且不說,
倘若真的有那麼一絲機會,伍羽當然會全力去報答這份充滿目的性的重生,畢竟這個世界已經給予了她許多意想不到的溫暖與情誼,她也從中學到了很多以前沒有認識到的事情,再不舍也十分滿足了。
“大概會舉例我們之前的經曆吧,”祝餘微微皺眉,陷入思索,“但是如果是一樣的,那他也會有一樣的經曆啊……”他試圖從伍羽給出的假設中尋找證明“自己是自己”的方法,卻又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
“邏輯謬誤嘍,”伍羽輕輕搖頭,耐心解釋道:“和我們經曆這麼多的是你,另一個你又沒有和我們相處過,反過來看,你也不會把對麵世界的我們當朋友和同伴吧,他們隻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她的眼神明亮而堅定,完全透過這複雜的問題,讓祝餘看清了其中的本質,
“……對哦”祝餘恍然大悟,臉上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伍羽的一番話,如同一道光照進了他思維的死胡同,讓他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每個靈魂的存在都是獨立的,”伍羽繼續說道,手下輕輕用樹枝挑著火堆,火星四濺,如同他們此刻活躍的思維,“感情和認知都是建立在過去的經曆中,這個問題,你如果問維塔,它可能會給出更準確的回答,畢竟它所在的世界,‘神明’是會隨著時代更迭的,每一位的性格都不相同,雖然繼承了前輩的規則與信仰,但是它從誕生開始就是獨立的個體,從來不是什麼事物的延伸。”
伍羽輕輕笑著,停下手裡的動作後,眼中滿是鼓勵地看著祝餘,接著說道:“你不是問我對這些答案的評價嗎?現在告訴你,這些問題並沒有固定的答案,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解法師玄清道長問你這兩個問題,是為了讓你知道,
“你的存在不光是為了指引我尋找這些人,雖然你的身體或許受到了某些限製,但是你的思想依舊是獨立自主的,和我們一起生活,一起冒險,這些都是你自己獨一無二的經曆,並不是彆人指使你去做,也不會有其他人可以替代你的,
“你隻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事物手下任人擺布的一枚棋子,不要用自己有限的當下,去換取任何事物的垂憐和庇佑,在祂給你的新生中,你要去親自書寫屬於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活在所謂的‘責任’裡。”
“……我知道了”祝餘輕輕點了點頭,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存在的價值與意義,並非依附於他人或某種使命,而是源於自身的思想與經曆,
孫茜茜撓了撓頭發,臉上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忍不住吐槽道:“好複雜,你們是要把我的腦子燒壞嗎?”這樣深奧的哲學思考顯然讓她有些招架不住,隻覺得腦袋裡像是一團亂麻,理不清頭豬,
“想聽簡單的?”伍羽看著孫茜茜那副苦惱的模樣,不禁輕笑一聲,隨後耐心地解釋道,“那就是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葉子,它們每一片都是無可替代的,無論是自由生長後悠悠落下,還是不幸被靈獸吃掉,這都是它們‘葉生’的一部分。”
“懂了!”孫茜茜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伍羽的比喻果然奏效,她終於從那些彎彎繞繞的理論中找到了他們兩個聊天的核心,
伍羽朝著祝餘無奈一笑,人啊麵對同樣的問題,不同的人會展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應,有些人需要經過漫長的思考,認識到許多複雜的事理,在不斷地探尋與琢磨中,才能逐漸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而有些人,在知曉問題的一瞬間,憑借著自己獨特的感知與理解,就能恍然大悟,直擊答案的核心,
這種差異,歸根結底源於個體與生俱來的特質,以及各自所經曆的人生軌跡的不同,正是這些個體的差異,以及千差萬彆的經曆相互交織,才共同編織出了如今這個豐富多樣的人類社會,
每一個人,都在世界這個大舞台上扮演著獨一無二的角色,演繹著屬於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