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靜謐的房間仿若一座孤島,隻有窗外潑灑而下的雨水,洗刷著一切了
突然,一聲沉悶的聲響,瞬間打破這份死寂,偷偷溜進房間的汪誌洋粗暴地摁倒在地,那人粗重且帶著顫意的呼吸,直直撲在汪誌洋臉上,帶著幾分腥甜氣息,與此同時,一股狠厲的殺氣撲麵而來,可就在目光觸及來人氣息的瞬間,那股殺氣竟如晨霧般迅速消散,
“祁!……”汪誌洋看清麵前披頭散發的人是祁霖,不禁脫口而出,帶著幾分驚訝與疑惑,然而,話還未完全出口,一隻顫抖的手指便抵在了他的唇前,汪誌洋甚至能感覺到,那指尖冰冷,以及輕微的戰栗,
祁霖緩緩鬆開緊握汪誌洋手腕的右手,試圖站起身來,可他的雙手抖個不停,根本使不上力氣,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身形搖搖欲墜,
汪誌洋見狀,連忙坐起身,雙手穩穩地將祁霖扶起,就在這時,他終於看清了祁霖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極致的痛苦,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嘴唇也因疼痛泛白,他想問發生了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將祁霖扶到床邊坐下後,汪誌洋下意識地想要出去給他倒杯水,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祁霖突然伸出手,緊緊拉住了他,汪誌洋隻覺手心被握住,那隻冰冷手在不停顫抖,傳遞著難以掩飾的脆弱,他不禁恍惚了片刻,心底一股複雜的情緒緩緩升起,祁霖十分要強,絕不願讓其他人看到自己此刻脆弱的模樣,
閃電那一瞬的光線在屋內投下光暈,將兩人的身影照亮,汪誌洋在短暫的沉默後,緩緩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祁霖顫抖的身軀,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祁霖周身縈繞的寒意,將祁霖流逝的安全感補足,
或許是這份溫暖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被汪誌洋所打動,祁霖顫抖的頻率明顯放緩,他的呼吸漸漸平穩,身體也不再如剛才那般劇烈抖動,片刻之後,祁霖微微動了動,抬起無力的雙手,輕輕推了推汪誌洋,用眼神示意他可以鬆開了,
汪誌洋見狀,緩緩鬆開了手臂,然而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祁霖臉上時,他的心猛地一沉,祁霖的表情依舊被痛苦扭曲著,額頭上的皺紋擰成一個“川”字,無神的眼睛中還多了一絲煩躁,屋內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祁霖的嘴唇微微開合,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傾訴著什麼,汪誌洋下意識地傾身向前,試圖捕捉那微弱的聲音,可最終隻聽到了空氣流動的聲響,什麼也沒聽清,
在意識到喉嚨裡發不出一絲聲音後,祁霖原本沒有焦距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他緩緩閉上嘴,下唇被牙齒咬出一道深深的痕跡,指尖不自覺地勾住汪誌洋睡衣的衣角,
兩人陷入短暫的僵持,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突然祁霖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倒去,手猛地緊緊抓住汪誌洋的衣角,汪誌洋反應迅速,立刻伸手擋住祁霖倒下的趨勢,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再度顫抖起來的祁霖緩緩放倒在床上,然而,祁霖緊抓著他肩膀的手,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竟反過來將汪誌洋摁在了床上,
等汪誌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兩隻手腕已被祁霖緊緊攥住,他不敢輕易掙脫,因為此刻壓在身上的祁霖,臉上寫滿了痛苦與掙紮。祁霖的額頭上冷汗密布,攥住汪誌洋手腕的雙手,力道時大時小,不斷變化著,仿佛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交鋒,
終於,像是理智慢慢回歸,汪誌洋手腕上的束縛感也漸漸消失,但祁霖的左手鬆開後,竟顫抖著將手指放在了汪誌洋的手心,哪怕汪誌洋平時再遲鈍,此刻也察覺到了異樣,祁霖小心翼翼的試探,讓他不敢有絲毫動作,隻能靜靜地感受著祁霖纖細的手指,一一鑽入自己的指縫,最終與他十指相扣,
汪誌洋不敢置信緩緩睜開眼望向祁霖,對方散落的長發如亂麻般遮住了視線,可他還是捕捉到了祁霖眼中的複雜情緒:混亂、痛苦之中,夾雜著絲絲渴望,
他在渴望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
這時,臉龐上一陣冰涼的觸覺,喚醒了呆愣中的汪誌洋,不知何時,祁霖的右手已輕輕貼上他的臉,緩慢地摩挲著,還輕輕的捏了捏
汪誌洋生得一副娃娃臉,和他母親極為相似,笑起來眉眼彎彎,透著一股純真,可性格卻像他父親,小時候,因為這張可愛的臉蛋,他沒少遭受欺負,但他憑借著拳頭,一次次扞衛了自己的尊嚴,
換作彆人這樣摸他的臉,他早就一拳砸過去了,但祁霖的觸摸,卻讓他感到彆樣的情緒,並不覺得厭惡,因為他能感受到,祁霖是在用觸覺,一點點拚湊、回憶他的模樣,
汪誌洋一直想不明白,祁霖究竟是如何從那慘無人道的教會和痛苦的實驗中熬過來的,此刻,感受著他小心翼翼的舉動,他終於真真切切地明白了,
在無儘的黑暗中,總有一絲微弱的光芒,支撐著人活下去,他或許就是祁霖心中那道光芒,一直支撐著他堅持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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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霖冰冷的手指,緩緩從汪誌洋溫熱的臉頰上滑落,原本緊扣著汪誌洋的左手,也逐漸鬆開了力道,失去了力氣,就在汪誌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突然眼前一黑,緊接著,唇上有一抹觸覺如閃電般一閃而過,還沒等他細細體會,祁霖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無力地倒進了他的懷裡,
汪誌洋的心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將祁霖穩穩接住,待心情稍微平複,他輕輕抽出被祁霖壓住的手,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祁霖撒在自己臉上的頭發撥開,發絲間還殘留著潮濕的氣息,或許是淚水,又或許是汗水,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發瘋似的潑灑在玻璃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淹沒,
汪誌洋的視線緩緩下移,在目光的最下方,便是祁霖那對不知何時展開、此刻卻無力搭在床邊的“羽翼”。那“羽翼”上的羽毛有些淩亂,小部分還帶著新生的羽管,上次打架他扯了一把羽毛,被祁霖摁在地上一頓亂踹,
聽著祁霖均勻的呼吸聲,汪誌洋的內心卻久久無法平靜,他不知道祁霖究竟是因為精神再也無法承受幻覺的侵襲,才昏了過去;還是感受到自己的順從後,終於放下心來,安心地倒下,
更讓汪誌洋感到困擾的,是該如何處理這份不知從何時起悄然變質的友情,汪誌洋隻覺身上的重量愈發沉重,哪怕窗外的風雨逐漸停歇,他依舊徹夜難眠,思緒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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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緊張有序的檢查後,眾人終於得到確切的結果,祁霖隻是因精神不堪重負,才失去了意識,聽到這個結果,汪誌洋懸著的心總算緩緩放下,儘管祁霖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過去每一次,都讓人揪心不已,畢竟,誰也不願看到朝夕相處的夥伴在痛苦中掙紮,汪誌洋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主動提出留下來陪護祁霖,
汪誌洋坐在祁霖床邊,周圍一片寂靜,他百無聊賴,目光落在祁霖的羽翼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擺弄起來,一根一根,細細整理著上麵淩亂的羽毛,然而,他的內心卻如一團亂麻,迷茫無比,
從小到大,有人教他受到欺負時要勇敢反擊,用拳頭扞衛尊嚴;也有人教他如何與朋友相處,分享快樂、分擔痛苦,
可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該如何辨彆自己內心複雜的情感,他對祁霖,絲毫沒有討厭的感覺,每次看到祁霖痛苦,他的心都會跟著揪起來,但究竟是那種喜歡他卻難以分清,
此刻他選擇留在這裡陪伴祁霖,可想到祁霖醒來後的場景,心中便湧起一陣慌亂,汪誌洋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表情麵對祁霖,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平日裡,汪誌洋總愛調侃孫茜茜婆婆媽媽,可如今輪到自己麵對這份難以言喻的感情,竟也變得優柔寡斷,被各種複雜的情緒左右,遲遲理不清頭緒,
突然,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刹那間,他的目光與祁霖的眼睛對上了,這突如其來的對視,讓汪誌洋如觸電般渾身一震,他瞬間眼神閃躲,一副心虛的模樣任誰來了都能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