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扭頭看向蘇晴雪，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蘇晴雪瞬間心領神會。她立刻抬起手，對著孟媛，慢慢地、一字一頓地，重新比劃了一個最簡單、最通用的手語——“你好”。
然後，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帶著一絲期待，望向李輝耀，仿佛在說：“你看，我這次打的，你總該認識了吧？”
這一番配合，天衣無縫。
將“心靈連接”的秘密，巧妙地隱藏在了“觀察力”、“默契”和“簡單手語”的外衣之下。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讓人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任何明顯的破綻。
孟媛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那一瞬間的眼神交彙，看著蘇晴雪那無比自然的配合，心中像是被一根細細的針，輕輕刺了一下。
不疼，但那股酸澀的感覺，卻順著血液，慢慢地，彌漫到了四肢百骸。
她知道，李輝耀的解釋聽起來沒問題。但她更清楚，那種無需言語的默契，那種一個眼神就能瞬間讀懂對方心思的同步，絕不是“認識幾次”就能建立起來的。
他們之間，一定有一個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自己無法踏足的“秘密世界”。
這個認知，讓她第一次，對自己的“青梅竹馬”這個身份，產生了動搖。那份曾以為牢不可破的、時間累積起來的羈絆，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蒼白。
蘇晴嵐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李輝耀和自己妹妹的臉上來回掃視。
她當然不信。
自己妹妹的手語有多少“獨創”的小習慣，她比誰都清楚。但眼前這個男生，應對得太從容，太滴水不漏了。而自己的妹妹，看他的眼神裡，那種全然的信賴和依賴，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
她知道，再追問下去，隻會讓場麵更尷尬。
“是嗎？”蘇晴嵐收回了目光，語氣恢複了平靜，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看來，你確實很‘懂’我妹妹。”
話音裡的那份意味深長，讓李輝耀都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他知道，這位“大姨子”的懷疑，隻是暫時被壓下去了而已。
眼看氣氛又要陷入僵局，李輝耀立刻抓住機會，笑著對三人說道：“那個……站了這麼久，大家肯定都餓了吧？正好也到午飯時間了，相請不如偶遇，我請客，咱們一起去吃個飯怎麼樣？就當是……慶祝我‘大病初愈’了。”
他看向孟媛：“孟媛，你肯定沒問題的吧”
又看向蘇家姐妹：“蘇學姐，還有……我的新朋友，蘇晴雪同學？”
這個提議，既打破了尷尬，也展現了他的坦蕩，讓誰都無法拒絕。
孟媛點了點頭，輕聲說：“好。”
蘇晴雪更是眼睛一亮，立刻在心裡歡呼起來：“好耶！吃飯！吃飯！”
蘇晴嵐看了看一臉期盼的妹妹，又看了看旁邊那個笑容可掬，讓她完全看不透的李輝耀，最終也隻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倒想看看，在飯桌上，這個李輝耀，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療養院的內部食堂，遠比外界想象的要安靜。午後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在光潔的餐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李輝耀這一桌，無疑是整個食堂的焦點。
他坦然地坐在主位，坦然地接受著從四麵八方投來的，那些混雜著好奇、崇拜、探究的目光。他就已經習慣了活在聚光燈下。
孟媛坐在他的左手邊，後背挺得筆直。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乾練的“團隊成員”，而不是一個第一次進入這種高級場所，有些局促不安的農村女孩。
蘇晴雪則緊緊挨著李輝耀的右手邊坐下，像一隻剛剛找回主人的小貓，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她不在乎彆人的目光，她的整個世界，仿佛都隻剩下身邊這個能讓她“聽”到聲音的人。
而蘇晴嵐，則不動聲色地坐在了孟媛的對麵，這個位置，讓她可以將桌上三個人的所有微表情，儘收眼底。
“我這幾天跟與世隔絕了似的，手機也被沒收了。”
李輝耀主動打破了這略顯微妙的沉默，他笑著，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外麵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都在罵我太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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