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的梧桐葉在雨中簌簌作響,許曼婷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會議紀要上的燙金印章。特彆調查組的批文就壓在第三頁,墨跡未乾的"組長許曼婷"五個字像五根鋼釘,將她的命運釘在了這個精心設計的陷阱裡。
"二十票讚成,三票棄權。"秘書長推了推玳瑁眼鏡,鏡片後的餘光掃過趙國棟的座位。那裡殘留著半杯冷卻的普洱茶,茶湯表麵漂浮的菊瓣正在緩慢下沉。
許曼婷合上文件時聽見自己腕骨發出輕響。三個小時前那場緊急常委會的表決太過蹊蹺,連向來強硬的李副書記都投了讚成票。她的餘光掠過走廊拐角,王振華深灰色的西裝下擺正消失在電梯間。
市立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混著雨水湧進鼻腔。許曼婷在icu門前駐足,玻璃幕牆映出她警服上的雨痕。林小棠的呼吸麵罩蒙著霧氣,監護儀的心跳曲線像被揉皺的絲線。
"病人今早出現過短暫清醒。"值班醫生調取監控的手突然頓住,屏幕上的時間軸在淩晨三點十七分出現三十二秒空白,"當時配電室跳閘,備用電源啟動需要..."
許曼婷的指尖劃過病床護欄,金屬凹槽裡殘留著指甲劃痕。那是五個斷續的摩斯密碼短點——"白菊"。她猛然轉身,床頭櫃上的玻璃花瓶裡,枯萎的白菊花莖正在滲出淡紅色汁液。
"許處長也喜歡白菊?"王振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許曼婷已經摸到了配槍。這個男人總是像幽靈般出現,深灰西裝上沾著太平間特有的寒氣,"蘇瑤當年最喜歡在實驗室養這種花。"
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許曼婷看著護士們衝進病房,王振華的袖口擦過她手背,那裡留著道新鮮的抓痕——正是三天前林小棠在療養院天台留下的形狀。
暴雨衝刷著療養院的青磚牆。許曼婷握緊方向盤,後視鏡裡王振華的奧迪始終保持著二十米距離。她想起父親實驗室爆炸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夜,蘇瑤的屍檢報告寫著"心臟驟停",但停屍房的監控錄像同樣缺失了三十七秒。
電梯在七層停住時,許曼婷聞到了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這是當年父親實驗室特有的熏香配方,配方本該隨著那場爆炸灰飛煙滅。她的高跟鞋踩過地毯上某個凸起,蹲下身時發現是枚帶血的袖扣——王振華今早戴的正是這個款式。
天台鐵門吱呀作響的瞬間,許曼婷聽到了熟悉的機械聲。那是父親發明的γ射線檢測儀,此刻正在她手提箱裡瘋狂震動。三個黑影從水箱後轉出,為首者袖口的青銅羅盤刺青在雨中泛著幽光。
"許警官還是這麼執著。"黑衣人舉起消音手槍時,許曼婷的手已經按在警報器上。但王振華突然從通風管後閃出,他的配槍頂住黑衣人後腦,另一隻手卻死死攥著個銀色u盤。
槍聲被雷聲吞沒。許曼婷看著黑衣人墜落的身影,王振華的西裝前襟濺滿血點。他轉身時露出脖頸後的條形碼,那串數字組合讓許曼婷渾身發冷——正是她父親實驗室的緊急聯絡代碼。
"三年前你答應過我..."王振華的聲音突然哽住。他的領帶夾不知何時遺落,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疤痕。許曼婷想起林小棠ct片上的陰影,那團血腫的形狀與這道疤痕驚人相似。
省紀委的黑色轎車駛入雨幕時,許曼婷正站在檔案室泛黃的燈光下。1998年的基建審批表上,"粵北航天觀測站"的簽名欄裡,王振華三個字力透紙背。而在事故調查報告的見證人處,同樣的筆跡寫著"許衛東"——她父親的名字。
手機在淩晨兩點震動。許曼婷看著加密郵件裡的視頻文件,蘇瑤遇害前最後的身影出現在鏡頭裡。她穿著白大褂站在γ射線發射器前,手裡捧著盆盛開的白色菊花。而操作台的監控畫麵顯示,當天值班工程師的工牌上赫然印著"趙國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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