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冬日的晨霧裹挾著煤灰，許曼婷的羊皮手套撫過春和堂新換的雕花門楣，指尖突然觸到一絲異樣的黏膩。王振華警靴踏碎薄冰的聲響驚飛了簷下寒鴉，他手中的強光手電掃過門縫陰影，照見幾滴尚未凝固的靛藍色液體——正是三年前父親實驗室失竊的曼陀羅溶劑。
"彆碰！"王振華扯住許曼婷手腕的力道失了分寸，她腕間的翡翠鐲子磕在門框上，碎玉飛濺的瞬間竟折射出詭異的星象圖。當第七塊碎玉墜地時，後院古井突然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混著某種生物機械關節的哢嗒聲。
暗室內，新到的西洋顯微鏡下，許曼婷看著載玻片上的溶劑樣本在低溫中結晶成青銅劍形。王振華的警徽突然吸附在實驗台邊緣，鍍金紋路在氙氣燈下滲出墨綠色熒光，竟與門縫液體的光譜完全重合。"這是改良版噬心散，"她戴著橡膠手套的指尖微微發顫，"配方裡摻了鎢鋼納米蟲。"
話音未落，前廳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兩人衝出去時，隻見滿地青瓷碎片拚成北鬥七星陣，每塊瓷片內壁都浮著微型血玉髓印章。王振華的配槍尚未出鞘，牆角的德式座鐘突然敲響異常頻率，鐘擺投影在牆上的，竟是七年前女子中學熔爐爆炸的倒計時影像。
"許小姐，這份見麵禮可還喜歡？"暗處傳來變聲器的機械音，通風口飄落一張泛黃的照片——正是父親與德國軍火商在鎢鋼熔爐前的合影，背景裡模糊的身影穿著警校製服，肩章編號與王振華的警號隻差最後一位。
雨夜的法租界公館，水晶吊燈將青瓷茶具映得鬼氣森森。新任海關督察李紹棠轉動著鎏金懷表，表蓋內側的合影被擦拭得異常光亮："令尊改良的噬心散，能讓審訊對象吐出埋藏最深的秘密。"他突然將懷表按在檀木桌上，齒輪彈開的刹那，許曼婷看見表芯藏著的微型膠片——畫麵裡母親正將青銅鑰匙插入她嬰兒床的暗格。
王振華的警徽突然發燙，他扯開領口時，許曼婷倒吸冷氣——男人鎖骨下方新浮現的青銅齒輪圖騰，正與青瓷碎片上的血玉髓印章紋路嚴絲合縫。"三年前的雨夜..."李紹棠的銀質茶匙攪動黑咖啡，"王隊長在碼頭救下的不是走私犯，而是柏林派來的納米蟲載體吧？"
窗外驚雷劈斷梧桐枯枝，許曼婷的鎏金簪尖抵住李紹棠咽喉："家母留下的青瓷秘閣，是你派人砸的？"簪頭暗藏的曼陀羅粉簌簌飄落，卻在觸及對方皮膚時凝成青銅色的菌絲網絡。李紹棠笑吟吟地扯開襯衫，露出心口跳動的機械核心："許小姐不妨猜猜，令尊實驗室失蹤的三十六個鎢鋼反應釜，現在為誰供能？"
秦淮河上的畫舫突然爆燃，火光照亮河底沉沒的青銅鼎群。許曼婷在救生艇上翻開濕透的《青囊秘要》，泛黃紙頁遇水顯影：九製當歸的終極配方竟需要至親之人的量子腦波圖譜。王振華突然悶哼一聲，他浸透的警服下滲出靛藍色液體，後頸浮現的條形碼在火光中化作德文軍械編號。
"彆看..."男人染血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許曼婷卻透過指縫看見駭人真相——河底升起的不是遇難者屍骸，而是三百具鑲嵌著翡翠鎖鏈的機械義體，每具胸腔都跳動著血玉髓製成的人工心臟。當首具義體睜開猩紅的電子眼，她認出那正是七年前葬身火海的化學老師。
金陵女子醫院的停屍房，低溫白霧中漂浮著詭異的青銅粉塵。許曼婷的橡膠手套撫過第三十六具屍體，在死者耳後發現熟悉的曼陀羅刺青——正是春和堂學徒的標記。解剖刀劃開胸腔的瞬間，微型鎢鋼反應釜滾落在地，釜壁上蝕刻著王振華在警校時的學號。
"他們在用活人培養納米蟲。"法醫老陳的鑷子夾起半片青瓷，內壁的釉下彩竟是父親的手寫批注，"噬心散的第三代變種，能讓人體細胞與鎢鋼共生。"冷藏櫃突然報警，許曼婷轉頭看見王振華倚在門框，男人鎖骨下的齒輪圖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心臟蔓延。
新街口鐘樓傳來午夜鐘聲時，許曼婷在實驗室的量子顯微鏡下看見永生難忘的畫麵——自己的血液樣本中，鎢鋼納米蟲正在重組dna鏈。窗外突然劃過曳光彈般的幽藍軌跡，她追出去時，看見王振華在巷戰中被三個機械義體圍攻，他撕裂的警服下露出森然鎢鋼骨骼。
"這就是你要的真相！"李紹棠的聲音從機械義體胸腔傳出，"你以為的英雄，不過是柏林造的殺戮機器！"許曼婷的鎏金簪刺入義體關節，卻在看清王振華後頸的德文烙印時渾身發冷——那串編號對應的，正是父親實驗室失蹤的初代納米蟲母體。
暴雨傾盆的春和堂後院，許曼婷的解剖刀抵住王振華心口："三年前你為我擋的子彈，其實是激活程序？"男人沉默著扯開襯衫，跳動的機械心臟外罩著青瓷護甲，甲片上的《璿璣圖》正是母親的手筆。當第一道晨光刺破雲層，他們發現每塊瓷片背後都刻著生辰八字——屬於三十六個失蹤少女的，以及一個標注"丙寅年三月初七"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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