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線崩潰
晨霧裹著焦糊味道的米香緩緩地飄進戰壕的時候,宋連長正全神貫注地用手中鋒利的刺刀費力地撬著桂軍匆忙撤離時遺留下來的彈藥箱。
隨著“嘎吱”一聲響,彈藥箱被成功打開,隻見三顆鏽跡斑斑、仿佛曆經滄桑歲月洗禮的手榴彈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令人驚奇的是,這幾顆手榴彈的引信上竟然還沾染著些許桂林米粉特有的紅油,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站在一旁的古之月見狀,抬腳輕輕踢了踢身旁已經打空子彈的捷克式輕機槍,笑著說道:
“嘿,桂七軍的這幫弟兄們可真夠意思啊!人都死光了,還給咱們留點兒能弄出點響動來的家夥事兒。”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宋連長怒喝一聲:“放你娘的狗屁!”
緊接著,隻見宋連長猛地將手中的刺刀狠狠地插進了彈藥箱裡,刀柄都沒入其中大半。
此時的宋連長滿臉怒氣,額頭上青筋暴起,那道長長的刀疤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爍著青光,顯得格外猙獰。
隻見他緊緊地咬著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眼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向外擠著怒吼道:
“整整七千多條鐵骨錚錚、堅不可摧的漢子啊!
哪怕就是麵對著那群凶狠殘暴、如狼似虎的小鬼子們,那也是足以讓他們狠狠地啃上三天三夜都難以攻克的鋼鐵防線呐!
遙想當年咱們攻打長沙之時,桂軍僅僅隻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小小排,竟然就能夠與中央軍的一整個連隊相抗衡而不落下風......"
正當他慷慨激昂地講述著往昔的輝煌戰績時,一直在前方觀察哨位上全神貫注警戒著的柏鬆年。
突然間像是一隻受到了極度驚嚇的兔子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縮回腦袋,並扯開嗓子大聲呼喊起來:
大事不妙哇!那些可惡的倭寇居然又更換旗子啦!
這一次出現的可是第三師團的那幫喪心病狂的狗雜種喲!”
聽聞此言,丁小藝毫不猶豫,動作麻利地將剛剛彎腰拾起的手榴彈用力地塞進自己的褲腰裡麵,緊接著迅速係緊腰帶,同時還豪氣乾雲地叫嚷道:
“甭管他媽究竟是第幾師團來襲擾,隻要這些個狗東西膽敢前來冒犯,老子絕對會毫不留情地請他們好好品嘗一番咱們家鄉符離集燒雞味的手榴彈!”
就在那日軍炮兵觀測氣球緩緩升起的一刹那,古之月心頭猛地一沉,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這下可真要壞事了!
緊接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聲劃破長空。
仿佛厲鬼在號哭一般,這正是九六式150毫米榴彈炮發射的聲音。
說時遲那時快,第一發炮彈猶如一道閃電呼嘯而至。
轟然一聲巨響,直接將營部的帳篷掀飛到了半空之中,破碎的布片和木屑四處飛濺。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第二發炮彈又接踵而來,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了昨夜剛剛修好的機槍巢。
刹那間塵土飛揚、磚石四濺,整個機槍巢瞬間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接替射擊位!”
宋連長高聲怒吼著,飛起一腳踹開了那個被強大的氣浪震得暈頭轉向的機槍手。
隻見他動作嫻熟地將腰間還冒著縷縷青煙的二十響匣子槍插回槍套,然後一個箭步衝到了馬克沁重機槍前。
當他那雙長滿老繭、早已被歲月打磨得光滑無比的大手緊緊握住重機槍的握把時,擲彈筒發出的“嗵嗵”聲已經在幾米開外接連炸響。
“連長!”
古之月心急如焚地大喊一聲,不顧一切地朝著宋連長猛撲過去。
然而,等他趕到的時候,卻隻抓住了半片染滿鮮血的領章。
再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底深淵:
隻見宋連長的下半身竟然高高地懸掛在了一棵歪脖子樹上,殷紅的腸子從腹部垂落下來,就如同端午節人們用來辟邪的艾草繩一樣。
“龜兒子……”
宋連長那垂死的軀體突然間劇烈地抽搐起來,嘴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把老子……和桂軍埋……”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他便被滾滾襲來的硝煙給嗆住了,喉嚨裡隻能發出一陣含混不清的咕嚕聲。
最終,他用儘全身最後的力氣,噴出一口血沫,咽下了最後半口氣。
古之月雙眼通紅,淚水模糊了視線,但他強忍著悲痛,迅速轉過身去,拿起一個新的彈夾狠狠地插在捷克式輕機槍的上機匣上。
由於長時間連續射擊,輕機槍的散熱片滾燙無比,槍油剛接觸到上麵,就發出了“滋滋”的聲響,並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煙。
但此時的古之月已然顧不得這些,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報仇雪恨!
就在那一瞬間,三個鬼子擲彈筒手剛剛露出頭來,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已被捷克式密集的火力打成了篩子狀。
緊接著,第四個鬼子驚恐地捂住不斷冒血的脖子,但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栽倒在了自己同伴堆積如山的屍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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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左邊有情況!”
丁小藝大喝一聲,手中的工兵鍬如同旋風一般揮起,隻聽“哢嚓”一聲脆響。
偷襲者的天靈蓋瞬間被拍成了粉碎,白花花的腦漿四處飛濺,其中不少都濺到了他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軍裝上。
此刻的丁小藝滿臉血跡和泥土,再加上這些四濺的腦漿,使得他看上去愈發猙獰恐怖。
另一邊,古之月正用牙齒緊緊咬著繃帶,雙手則快速而熟練地為受傷的鮑衛國包紮傷口。
然而,一旁的文書似乎並未意識到當前形勢的緊迫,嘴裡仍然念念有詞:“《步兵操典》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