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淬刀鋒
這天清晨,陽光剛剛灑在訓練場上,新兵們才結束了早課,正準備稍作休息。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徹雲霄,眾人紛紛側目望去,隻見周副官騎著一匹高大的棗紅色駿馬疾馳而來。
他手中的馬鞭在空中揮舞著,發出清脆的啪啪聲,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撕裂開來。
轉眼間,周副官來到了訓練場地中央,他那凶狠的目光掃視著四周,最後定格在了一個正在煮著稀粥的爐灶上。
隻見他怒目圓睜,手臂猛地一揮,馬鞭如閃電般抽打在一旁的訓練器械上。
刹那間,木屑四濺,其中一些甚至飛進了徐天亮剛剛熬好的稀粥裡。
“誰準許你們在這裡開夥做飯的?”
周副官怒吼道,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訓練場上回蕩。
徐天亮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勺子,端起粥碗向周副官敬了個禮,臉上露出一絲諂媚的笑容說道:
“報告周連長!
哦不對,應該是周副官!
您如今可是軍座身邊的大紅人啊,怎麼這麼一大早就屈尊蒞臨咱們新兵營啦?”
說話間,由於過於緊張,他手中的稀粥竟順著碗沿潑灑而出,恰好落在了周副官鋥亮的馬靴上。
然而,還沒等周副官發作,一旁的古之月卻突然飛起一腳,直接踹翻了充當飯桌的彈藥箱。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半碗熱氣騰騰的玉米糊頓時傾瀉而出,潑灑在冰冷堅硬的凍土之上。
眨眼之間,那些玉米糊便迅速凝結成冰,與地麵緊緊地粘連在一起。
與此同時,新兵堆裡突然傳來一陣喧鬨之聲,原來是有人唱起了川劇幫腔:
“說——恁個龜兒子——”緊接著,身材魁梧的孫大個子一瘸一拐地從人群中蹦了出來。
隻見他腰間係著一根褲腰帶,上麵彆著一隻徐天亮送給他的鐵皮青蛙,隨著他身體的跳動,那鐵皮青蛙的發條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顯得格外滑稽可笑。
周副官被眼前的一幕驚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
誰知,這一退竟然讓他掛在胸前的鍍金懷表鏈子纏在了馬鞭上,一時間難以掙脫。
看著眼前混亂不堪的場景,周副官氣得臉色發青,大聲吼道:
“反了!反了!全體都有……”
“全體都有!”
隻聽一聲高喊,徐天亮如同一隻敏捷的猴子一般,猛然間躍上那粗壯的炮管之上。
他站得筆直,身姿挺拔如鬆,威風凜凜地大聲吼道:
“向後——轉!”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那些新兵們動作整齊劃一,仿佛經過無數次訓練般迅速而準確地轉過身來。
刹那間,他們背後那原本灰色的布軍裝顯現在眾人眼前,上麵赫然印著兩個被墨汁染得漆黑、淋漓的大字——
“殺寇”!
這兩個字宛如兩道閃電劃破長空,充滿了力量與決心。
而這些墨汁,正是昨夜新兵們趁著夜色偷偷潛入連部,用文書桌上珍貴的墨水一筆一劃寫下的。
就在這時,一輛嶄新的雪佛蘭轎車緩緩駛入了校場。
車窗搖下,露出黃軍長那張胖乎乎卻不失威嚴的臉龐。
站在旁邊的周副官見狀,正欲開口稟報情況,一旁的古之月卻搶先一步,迅速抖開手中一封皺巴巴的家信,高聲喊道:
“報告軍座!新兵營正在積極開展文化教育活動,這是王栓柱媳婦寄來的信件……”
緊接著,牛新河略顯緊張的聲音響起,他磕磕絆絆地讀起信中的內容:
“……栓柱吾夫,保長前日來到家中,言說抗屬稅需要征收整整三擔穀……”
在牛新河結結巴巴的誦讀聲中,黃軍長原本平靜的麵容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隻見他的臉色由青變白,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已是怒不可遏。
然而,正當氣氛緊張到極點時,徐天亮突然毫無顧忌地插嘴說道:
“報告!‘擔’這個字少寫了一橫,應該念作‘旦’才對!
也就是說,保長要收的可不是三擔穀,而是三旦穀啊!這可比戲班子催場還要著急呢!”
話音未落,一陣哄堂大笑頓時在校場上空回蕩開來。
新兵們笑得前仰後合,有的甚至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而黃軍長則氣得渾身發抖,他那肥胖的身軀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突然,他猛地一揮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朝著周副官抽去,並怒吼道:
“丟人現眼!給我立刻滾回參謀部去!”
日頭爬過旗杆時,徐天亮蹲在禁閉室窗根逗鐵皮青蛙:
"班頭,你瞧周瘸子那眼神,活像被搶了骨頭的癩皮狗..."
古之月擦拭著三把刺刀,寒光映出牆上血漬未乾的家書:
"今晚加練夜戰突襲,你帶人把東邊墳圈子布置成羅店巷戰。"
“得令!”
隻聽得一聲高呼,徐天亮如猴子般猛地從地上蹦了起來,雙手誇張地一甩長袖,學著那戲台上老生的腔調,扯著嗓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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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官——隨俺夜襲敵營去者——”
他這一嗓子,仿佛點燃了新兵們心中的火焰,大家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笑聲中,新兵們紛紛拿起身旁的黑鍋灰,胡亂地往自己臉上塗抹,一個個都像是剛從煤窯子裡鑽出來似的。
這時,隻見身材高大的孫大個子也不甘示弱,他邁著步子,想要踢出一個標準的正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