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槍歸來
“格老子的!
這槍管居然還熱乎著呐!”
隻見那癩痢頭高舉著一把三八大蓋步槍,像個滾地葫蘆一般在草窠裡不住地打著滾兒。
由於動作過於激烈,他那原本就不太結實的褲襠竟然“呲啦”一聲裂出一道長長的縫隙來,半截白花花、肉嘟嘟的屁股就這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氣中。
“放你娘的江西銃喲!”
一旁的麻子臉見狀,怒不可遏地抄起手中老套筒的槍托,惡狠狠地朝著癩痢頭砸了過去,嘴裡還罵罵咧咧道,
“明明是老子先摸到槍栓的好不好!”
原來,這兩人剛剛好不容易才擺脫了窮追不舍的鬼子,一路撤回了,位於仙人洞的遊擊隊駐地。
此時,山洞內熊熊燃燒的篝火將那幾把嶄新的三八大蓋映照得閃閃發光。
而這兩位遊擊隊員,則因為爭奪槍支歸屬權的問題,正臉紅脖子粗地相互掐架呢。
一時間,各種夾雜著濃鬱江西口音的叫罵聲此起彼伏,唾沫星子更是四處飛濺。
其中一人扯著嗓子喊道:
“這槍可是老子冒著生命危險,從那個該死的鬼子曹長屍體上硬生生拽下來的!
誰也彆想跟我搶!”
另一人則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放你媽的狗屁!明明就是老子親手用刺刀捅死那狗日的倭寇的,這把槍自然歸老子所有!”
“你少在這裡胡咧咧!
你捅的不過是具屍首罷了!
真正給那小鬼子致命一擊,讓他腦袋開花的人是徐兄弟!
所以這槍怎麼說也輪不到你來拿!”
此時此刻,詹姆斯正在一旁全神貫注地為其他傷員查看傷口狀況。
而另一邊,徐天亮則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鬆針堆裡,嘴裡不停地發出“哎喲喂”的呻吟聲。
隻見他的右腕被一條已經滲出血跡的繃帶緊緊纏繞著。
這兩個活寶不知為何爭論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激烈的爭吵聲甚至讓徐天亮暫時忘卻了腿部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
原來,就在三天前那次驚心動魄的突圍戰中,一枚九二式步兵炮彈突然爆炸,無數彈片四散飛濺,其中一塊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徐天亮的右腕。
如今,那塊深深嵌入肉中的彈片就如同一條燃燒著火焰的蜈蚣一般,在他的體內肆意穿梭、攪動,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都他媽給老子安靜點!”
隨著一聲怒吼,項隊長從一棵大樹後麵轉了出來。
他腳上穿著的那雙草鞋幫子上,沾滿了剛剛沾上的新鮮鬆脂。
這位顴骨高聳的江西老表一開口,便帶著一股濃鬱的紅壤味道:
“三八大蓋必須全部上交充公,所有繳獲物品都要一一登記造冊!”
聽到這話,原本癱軟在草堆上、正大口啃著地生地瓜的徐天亮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他一邊嚼著地瓜,一邊用混雜著金陵腔調的話語笑著說道:
“要不然這樣吧?
我們把這幾把槍拆開好了。
槍管歸你,槍托給他,至於那鋒利無比的刺刀嘛,嘿嘿,就讓我留下來剔剔牙縫怎麼樣?”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旁腦袋上長著癩痢的家夥猛地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吼道:
“登記個屁啊!
項隊長,您倒是好好數一數,咱們這次行動可足足損失了八位好兄弟啊!
八條人命才換來這區區三把槍,難道連讓我們過過手癮、摸上兩下都不行嗎?”
隻見那麻子臉猛地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那傷疤猶如一個猙獰的大口,足有碗口般大小,就橫亙在他的胸口之上。
麻子臉瞪圓雙眼,扯著嗓子吼道:
“上個月在武寧的時候,老子被小鬼子的刺刀直接捅了個透心涼!
當時那血嘩嘩地往外冒,老子連哼都沒哼一聲!今天這點傷算什麼……”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項得水粗暴地打斷了。
隻見項得水麵沉似水,伸手從腰間掏出一把駁殼槍,二話不說便朝著身旁的一棵大樹狠狠紮去。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駁殼槍的槍托深深地嵌入樹乾之中,由於撞擊的力度過大,整個槍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夠了!”
項隊長怒喝一聲,雙目如電般掃向眾人,
“上級早已有令在先,所有繳獲之物必須全部上交充公,若有違者,一律按照軍法嚴懲不貸!”
此時,一旁的徐天亮和詹姆斯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鬨劇,兩人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
尤其是徐天亮,嘴裡時不時冒出幾句夾雜著傷口疼痛而發出的抽氣聲的金陵方言:
“哎喲喲,我的乖乖隆地咚哦!
幾位好漢彆這麼大火氣嘛……
依我看呐,咱們乾脆把這槍的槍栓卸下來平分得了,
至於那槍管嘛,嘿嘿,可以留給隊長當作尿壺用呀!”
聽到這話,一旁的癩痢頭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瞬間爆炸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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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他滿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突,雙眼圓睜,眼珠子似乎都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似的。
他氣急敗壞地原地一跳三尺高,嘴裡還不停地咒罵著,
同時狠狠地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憤怒都通過這口唾沫發泄出去。
“你這個金陵侉子曉得個屁啊!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破銅爛鐵,
而是正宗的三八大蓋!
這玩意兒的射程能比你想象的還要遠得多
,而且射擊精度也是一等一的高!
要是讓懂行的人拿到手裡,
那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殺敵於一裡之外!”
癩痢頭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唾沫橫飛地大聲嚷嚷著,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
然而,就在癩痢頭罵得正起勁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宛如一座雕塑般站在那裡的項隊長終於忍無可忍了。
他那雙原本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猛地睜開,兩道銳利的目光猶如閃電般直直地射向癩痢頭。
緊接著,隻見他右手迅速一揮,手起刀落之間,手中那把寒光閃閃的大刀片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而致命的弧線,
伴隨著淩厲的風聲,“哐當”一聲重重地剁在了腳下堅硬無比的青石板上。
刹那間,火星四濺,仿佛夜空中綻放的絢麗煙花;
碎石亂飛,猶如密集的雨點般四處散落。
巨大的衝擊力甚至使得整個山洞都為之顫抖,洞頂上方也被震得簌簌落下一陣厚厚的灰塵,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席卷而過。
“吵什麼吵!
都他媽給老子閉嘴!”
項隊長大聲怒吼道,他的聲音猶如晴天霹靂,在狹窄幽深的洞穴內不斷回蕩,震耳欲聾。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重磅炸彈,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坎上,讓人不禁心頭一顫。
一時間,整個洞穴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項隊長這雷霆萬鈞的氣勢所震懾住了。
獨臂的三狗子滿臉怒氣地叫嚷起來:
“憑啥啊?上次攻打九江保安團的時候,那抽槍明明就是有人做了手腳!”
說著,他用力地晃動著自己受傷的手,仿佛這樣就能讓大家看到他所遭受的不公,
“老子的一個手指頭可都丟在了牯嶺街上呐!”
一旁的徐天亮則不慌不忙地用腳趾靈活地夾起一根草棍,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狡黠說道:
“要不然咱們來比一比武如何?
誰能最先把項老哥給撂倒,誰就得拿幾把好槍怎麼樣?”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見項隊長身形一閃,手中那鋒利無比的大刀片瞬間就架在了徐天亮的脖頸之上,隻聽項隊長大喝一聲:
“你這個瘋癲家夥,難道當老子耳朵聾了不成?”
此時,擺在眾人麵前的那個抽簽筒,不過是半截破舊的竹筒罷了。
而裡麵裝著的五十多根草棍之中,隻有三根是比較長的。
項隊長正準備搖動竹筒開始抽簽時,徐天亮卻突然伸手一甩,兩支嶄新的三八大蓋便出現在了大家眼前。
“彆爭啦!
這兩支三八大蓋,
可是我和詹姆斯剛剛才從那些小鬼子的手裡拚死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