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冬,你和徐天亮背著我從蕰藻浜陣地往租界爬。"
合肥腔混著酒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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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探照燈掃過來,你把我塞進臭水溝,自己引開追兵…
那會兒你後背嵌著三塊彈片,血把棉襖凍成鎧甲。"
酒碗突然炸碎在地。古之月眼眶通紅:
"總座,我聽見樂淩在防空洞裡哭…鐵門太厚…"
"哭個卵!"
孫總隊長扯開衣襟,胸口彈疤猙獰如蜈蚣,"老子的魂早丟在蕰藻浜了!活著的都是借屍還魂!"
夜已深,萬籟俱寂,隻有那更鼓一聲聲地敲打著,仿佛在訴說著時間的流逝。
當更鼓敲響第三聲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隻見機要員神色慌張地撞開房門,手中緊緊握著一份電報,高聲喊道:
“軍政部急電!”
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但那份電報上何總長的署名卻格外刺眼,
猶如一把利劍直刺人的雙眼,讓人不禁感到一陣刺痛。
孫總隊長接過電報,快速瀏覽了一遍上麵的內容,臉色變得愈發凝重。
隻見電報上寫道:
“……限孫半月內赴渝陳述戡亂事宜……”
孫總隊長將電報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沉思片刻後,轉頭對一旁的古排長說道:
“古排長,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跟老子去渝城走一趟!”
說罷,他突然伸手摸進懷中,掏出了一份軍校調令,遞給古之月,接著說道:
“順道去中央軍校報個到——
宋部長特意給你留了初級班的席位!”
古之月接過調令,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緊握著手中的長命鎖,嘲諷地說道: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上個什麼學堂啊?”
孫總隊長聽後,哈哈大笑起來,用力一揮自己的大氅,
帶起一股勁風,瞬間將桌上的油燈撲滅。黑暗中,隻聽見他大聲嚷道:
“學個卵!讓你去不是真讀書,而是去認認那幫少爺羔子的臉——
下回在戰場上碰見他們,咱們揍起來也能順手些!”
寧靜的夜晚,營房外突然傳來一陣輕柔而悠揚的歌聲,那是芸娘吟唱的童謠:
“渝城霧,鎖江渡,鎖得住青天鎖不住墓……”
歌聲如泣如訴,仿佛訴說著這座城市背後隱藏的無數故事和秘密。
月光如水灑落在營房前的空地上,阿花靜靜地坐在那裡,手中拿著針線,正在仔細地修補著一條百褶裙。
她專注的目光隨著銀針的穿梭移動,每一針都顯得那麼細膩而認真。
這條裙子原本屬於她,但在一次激烈的戰鬥中破損了。
此刻,她用孫二狗從戰場上繳獲的桂軍旗作為布料,小心翼翼地將其縫補起來。
當銀針輕輕劃過桂軍旗時,一隻栩栩如生的血蝶漸漸在裙擺上顯現出來。
它似乎想要掙脫束縛,展翅高飛。
這隻血蝶仿佛象征著阿花內心深處對自由和美好生活的渴望。
與此同時,在營房的另一角,古之月默默地將一枚長命鎖緊緊地藏在了內衣裡麵。
這枚長命鎖承載著她對家人深深的思念和祝福。
開拔的日子即將到來,前方等待他們的是未知的戰火與危險,
但這枚小小的長命鎖卻給了他無儘的勇氣和力量。
孫總隊長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走過來,
他那雙大頭皮鞋重重地踩在泥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看著眼前忙碌的士兵們,他感慨地說道:
“有個念想也好!”
這句話雖然簡短,卻飽含著對大家的關懷和鼓勵。
“鎖魂的物件……”
一旁的蘇北戰士低聲呢喃道,他的聲音混雜著呼嘯而過的江風,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
但大家都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這些寄托著情感的物品,
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成為他們心靈的支柱,給予他們堅持下去的動力。
第二天清晨,運兵車緩緩駛出獨山埡口。
車輪滾滾向前,揚起一片塵土。
就在這時,城外的路口上突然炸開一股青煙——
原來是桂軍埋下的詭雷被引爆了!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破了原有的平靜,讓所有人的心都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古之月急忙回頭望去,隻見埋葬長命鎖的地方,新土已經被幾隻饑餓的野狗刨開。
那枚銀鎖片暴露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血紅色光芒。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如此安靜。
孫總隊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波瀾。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一首熟悉的合肥小調:
“正月裡來正月正,賒刀人過江問前程……”
然而,崎嶇不平的道路使得車輛不斷顛簸,他的歌聲也隨之變得斷斷續續、支離破碎。
最終,那些歌詞如同飄散在渝江上的霧氣一般,漸漸地消失在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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