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儘快挖出那個發出聲音的地方。
經過一番努力,土牆終於被挖開了一個半人高的窟窿。
古之月見狀,迫不及待地想要往裡鑽。
然而,就在他準備鑽進窟窿的時候,淩鳳山突然一把拽住了他,大聲喊道:
“先通氣!”
古之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
他停下腳步,等待著窟窿裡的濁氣慢慢散去。
過了一會兒,窟窿裡的空氣稍微清新了一些,
古之月便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鑽進了窟窿裡。
他手裡緊緊握著一支手電筒,手電筒的光束在窟窿裡掃過,
照亮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古之月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然而,當光束定格在角落的草席上時,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三個孩子正擠在草席上,最小的那個孩子手裡還拿著一個罐頭盒,正用它敲著石頭。
當孩子看到手電筒的光時,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活著呢!活著呢!”
古之月興奮地朝外大喊。
聽到這個消息,外麵的人們也都鬆了一口氣,
紛紛七手八腳地將孩子從窟窿裡遞了出來。
淩母見狀,連忙解開自己的衣襟,將孩子緊緊地裹在懷裡,生怕孩子受一點涼。
古之月小心翼翼地繼續往裡麵摸索著,心裡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當他觸摸到其他屍體時,卻發現它們都已經沒有了一絲氣息,冰冷而僵硬。
他慢慢地退了出來,此時天已經微微發亮,
晨霧彌漫,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息,讓人作嘔。
淩母正跪在地上,默默地為那些死者整理儀容,她的臉上充滿了悲傷和絕望。
突然,她發出了一聲驚呼:
“快來人啊!這個娃還有氣!”
古之月聽到叫聲,急忙衝了過去。
他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趴在母親的身下,手指還在微微抽搐著。
淩鳳山二話不說,迅速背起孩子,
像一陣風一樣往鎮公所跑去。
古之月緊緊地跟在後麵,
他的心跳得厲害,耳邊回蕩著孩子微弱的呻吟聲,
仿佛那聲音是從他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的一樣,
讓他的喉嚨像被塞了一塊破棉絮似的,難受極了。
鎮公所的郎中檢查了孩子的傷勢後,皺起了眉頭,說道:
“這娃是被碎石砸中了後腦,情況很危急,能不能挺過今天還很難說。”
淩母心急如焚,她趕緊熬了一碗米湯,一勺一勺地喂給孩子。
淩鳳山則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地抽著煙,煙灰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
古之月守在床邊,凝視著孩子那蒼白如紙的小臉,
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憐憫。
他想起了張教育長被帶走時,那些學生們那充滿恐懼和無助的眼神,
忽然覺得在這亂世之中,人的生命就如同那脆弱的豆腐腦一般,
稍微一碰,就可能破碎不堪,經不起絲毫的風浪。
到了傍晚,孩子終於睜開了眼。淩母抹著眼淚笑:
"老天爺保佑,總算留了條根。"
古之月正想說話,街口傳來軍號聲。
一個傳令兵騎著馬疾馳而來:
"古之月!
軍校緊急召回,明日軍校報到,準備隨時去長沙實習!"
當晚,淩鳳山炒了盤雞蛋,算是給古之月餞行。
古之月吃著炒雞蛋問了徐天亮:“你從哪冒出來了?”
“班頭,這不學校放假,想找你去我家玩玩”,
徐天亮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
古之月顫抖著手,停下碗來說道:
“慢點吃,惡食鬼托生嘛!給我留點!”
徐天亮搖了搖因為挖土,酸軟無力的雙臂,顫巍巍地放下碗筷,道:
“忙了一天一夜沒吃,你想餓死我啊!”
淩母看著空空如也的菜盤,慈愛的說道:
“沒吃飽吧!我再去炒一些來。”說著就匆匆往廚房走去。
古之月看著嶽母,想想以前在金陵的時候,
嶽母前後有人伺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因為倭寇的侵略,也做起了家庭主婦,不禁感慨起來。
飯菜重新上桌的時候,古之月不禁調侃起了徐天亮:
“你那徐公館,這次我是沒機會光顧了,
不過這學校剛剛放幾天假,就讓我們回去,
這裡麵怕是有什麼故事吧,你回去得問問啊!”
徐天亮連聲應道,吃完晚飯,沒來得及聊了一會天,
就在渝城夜晚戒嚴前,徐天亮就匆匆告辭了。
第二天清晨,古之月背著鋪蓋卷上路。
晨霧裡,淩母抱著這個失去親人的小男孩站在村口,身影漸漸模糊。
小男孩縮在淩母懷裡,抓著她的衣角不放。
淩鳳山看著古之月遠處的背影,大聲的喊著,安徽話帶著哽咽:
"小旺,到了長沙給咱多殺幾個鬼子。"
古之月鼻子發酸,想起張教育長在台上吼的"一寸山河一寸血",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軍校通誌,上麵的油墨還沒乾透。
遠處朝天門傳來輪船的汽笛聲,那是開往長沙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氣,踏上滿是彈坑的土路,心想這亂世裡,
每個人都像風中的豆莢,不知道會被吹到哪個溝坎裡,但總得過下去,總得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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