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水怒濤
"站住!"
這聲暴喝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在暮色中炸響,驚得周圍的人都不禁一顫。
長沙城外的荒野上,寒風呼嘯著吹過,枯草在風中瑟瑟發抖,
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到了。
古之月背著那個半舊的帆布包,跳下卡車,腳步匆匆地走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他的靴底不經意間碾碎了一塊燒焦的瓦片,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他的身後,緊跟著三十來個軍校學員,
他們都是剛剛從渝城受訓歸來的年輕小夥子,
一個個充滿朝氣,但又顯得有些青澀和莽撞。
徐天亮嘴裡叼著一根草根,不緊不慢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他那帶有金陵口音的口哨聲,
在這寂靜的荒野上顯得格外刺耳,
驚起了路邊的一群烏鴉,它們撲騰著翅膀,發出一陣嘈雜的叫聲。
古之月被這陣烏鴉的叫聲吵得有些心煩,他用力地吐掉了嘴裡的沙子,
蘇北口音的抱怨聲在風中打著旋兒:
"沒心沒肺的天老爺,作死呢刮這大的風!"
然而,就在這時,徐天亮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班頭,快看!"
古之月連忙抬起頭,順著徐天亮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遠處的槐樹林裡,有幾個灰撲撲的人影在晃動。
他定睛一看,發現前頭的土坡上,
竟然有七八個兵痞正用槍托狠狠地砸著幾個縮成一團的壯丁。
那幾個壯丁顯然已經被打得很慘,
隻能抱頭蜷縮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那些壯丁們的後背,原本就粗糙的粗布衣,
此時早已被撕裂成了一條條布條,布條下麵露出了一道道猙獰的血口子,
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這些血道子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是地獄中伸出來的魔爪。
為首的上尉,他那頂帽子歪歪斜斜地戴在頭上,
腰間彆著一把已經生鏽的鏡麵匣子槍,而在他的腳邊,
還躺著兩個被緊緊捆成粽子一般的年輕人,
他們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顯然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突然,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
那是皮帶抽打在壯丁脊梁上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驚得棲息在附近的老鴰們撲棱棱地飛了起來。
而那個領頭的三角眼兵痞,更是一臉凶相地飛起一腳,
狠狠地踹在了那個跛腳老漢的身上,
老漢慘叫一聲,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直地栽進了旁邊的泥坑裡。
當他摔倒在泥坑中時,他的後背露了出來,
隻見那上麵布滿了潰爛的鞭傷,
膿血和黃泥混合在一起,正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流淌。
徐天亮站在不遠處,他嘴裡咬著一根草根,
原本平靜的臉色在看到這一幕後,瞬間變得鐵青。
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
“啪”的一聲,徐天亮嘴裡的草根被咬斷了,
他的雙眼瞪得渾圓,裡麵仿佛燃燒著兩團怒火。
他三步並作兩步,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一般,猛地衝上了土坡。
“你們這群混蛋!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算什麼本事?”
徐天亮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空中炸響,他的金陵話中夾雜著滿滿的怒氣。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隻見他飛起一腳,
如閃電般踹在了那個正掄著槍托準備再次抽打壯丁的兵痞的腰眼上。
那兵痞猝不及防,被這一腳踹得像個破麻袋一樣,
慘叫著滾下了土坡,一路撞倒了兩個同夥。
“中央軍打人啦!”
剩下的四個兵痞見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一邊鬼叫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拉動著槍栓,想要對徐天亮開槍。
可是,徐天亮根本不給他們機會,他順手抓起一塊城牆磚,
如同炮彈一般狠狠地砸向了那四個兵痞。
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
城牆磚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其中一個兵痞的腦袋上,
那兵痞立刻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磚頭像閃電一樣急速飛過,擦著兵痞的耳朵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勁風。
古之月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他清晰地看到徐天亮這個來自金陵的小子,
右手虎口處正有鮮血緩緩滲出。
那是之前在渝城時,
徐天亮拚命挖掘被炸毀的防空洞,
拯救被困群眾時所留下的舊傷。
古之月心頭一緊,暗叫不好。
他的蘇北口音突然變得高亢起來:
“都把家夥抄起來!”
這一聲怒吼如同驚雷一般,在學員們中間炸開。
學員們聞聲而動,迅速散開,動作敏捷而有序。
有人迅速抄起扁擔,有人緊緊握住刺刀鞘,
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出一股決然和果敢。
兵痞們見狀,怒罵著如餓狼一般撲上來。
一時間,塵土飛揚,喊殺聲、怒罵聲交織在一起,場麵異常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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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亮毫不畏懼,他的拳腳如疾風驟雨般淩厲,
每一招都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短短幾個回合,他就放倒了兩個兵痞。
古之月也不甘示弱,他巧妙地運用背包帶,
如一條靈活的蛇一般,緊緊纏住對方的槍杆。
然後,他順勢一個過肩摔,將那兵痞狠狠地砸在旁邊的石頭上,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兵痞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地。
“反了天了!”
上尉見狀,氣得暴跳如雷,他的左輪手槍“哢嚓”一聲頂上了火。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古之月和徐天亮領口的學員章上時,
他的臟話突然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卡在了喉嚨裡。
那兩枚學員章在暮色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仿佛是在提醒他,這兩個年輕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上尉的綠豆眼滴溜溜一轉,臉上的怒容瞬間被諂媚所取代:
“軍校的崽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