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火與尊嚴
清晨，薄薄的霧氣彌漫在軍官訓練班的操場上，
仿佛給整個操場披上了一層輕紗。
然而，這片寧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來自五湖四海的軍官們，
已經早早地站在了操場上，
他們身姿挺拔，神情嚴肅，
等待著訓練的開始。
在隊伍的前列，
古之月靜靜地站立著。
他的腰間彆著一把二十響駁殼槍，
那把槍經過長時間的使用，
槍身“精忠報國”四個字，
已經被磨得發亮，
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古之月的目光落在遠處的靶子上，
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突然，“啪！啪！啪！”
三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清晨的寂靜。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聲音的來源處——
美國教官克魯尼·史密斯。
1911手槍，
槍口還冒著青煙。
而在五十米外的靶子上，
三顆彈孔呈三角分布，正中紅心，
顯然是一次精準的射擊。
1911，
世界上最優秀的手槍！”
克魯尼用他那蹩腳的中文高聲喊道。
他的金發在晨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與他那傲慢的藍眼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訓練正式開始，
克魯尼站在隊伍前方，
認真地向大家傳授持槍、
瞄準和射擊的技巧。
他的動作標準而熟練，
每一個步驟都講解得非常詳細，
讓人一目了然。
終於輪到古之月了，
隻見他不緊不慢地從腰間掏出一支二十響駁殼槍。
這把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表麵的油漆已經剝落，
露出了裡麵的金屬材質。
“上帝啊！”
克魯尼一見到這支槍，
立刻發出了一聲誇張的驚叫，
“你這是從博物館裡偷來的古董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上前，
從古之月手中奪過了那支駁殼槍。
克魯尼將駁殼槍舉到眼前，
對著陽光仔細查看槍管。
“看看這膛線，
都被磨得比我的皮鞋底還要平了！”
他驚歎道，
“這樣的槍，
彆說十碼外打中人了，
就算是在五碼內，
能打中目標都算你運氣好！
你為什麼不用配發的新槍呢？”
麵對克魯尼的質問，
古之月始終沉默不語，
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突然，古之月毫無征兆地伸手奪回了駁殼槍。
他深吸一口氣，
然後迅速舉起槍，
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五聲清脆的槍響接連不斷地響起，
回蕩在空曠的操場上。
五十米外的靶子上，
五個彈孔幾乎重疊在了一起，
全都集中在紅心的正中央。
整個操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古之月的槍法驚呆了。
克魯尼的臉色漲得通紅，
他的藍眼睛瞪得滾圓，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他聽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鼻腔裡充斥著濃烈的火藥味。
“這……這不可能……”
克魯尼喃喃自語道，
“沒有膛線的槍……
怎麼可能打得這麼準……”
“克魯尼教官！”
隻聽得一聲呼喊，
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金陵口音。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徐天亮如離弦之箭一般，
從隊列中飛身而出。
他站定後，
目光緊緊落在克魯尼教官身上，
接著說道：
“這支槍可是跟著我們連長四年啦！
想當年，淞滬會戰的時候，
盧排長就是用它救下了我們連長，
可他自己卻不幸壯烈犧牲了。
這四年裡，我們連長用這把槍，
不知道打了多少發子彈，
殺了多少個可惡的鬼子呢！”
徐天亮的話語慷慨激昂，
仿佛那槍的每一次射擊都在他眼前重現。
這時，趙大虎和趙二虎兄弟倆也按捺不住，
齊聲高喊：
“俺們在緬北雨林打遊擊那陣兒，
全靠古連長這老夥計救命啊！”
他們的聲音如洪鐘一般，
在空氣中回蕩。
緊接著，孫二狗和鄭三炮也不甘示弱，
跟著起哄道：
“中！俺們都親眼見過連長用這槍的厲害！”
克魯尼教官的臉色隨著他們的話語不斷變化，
先是由紅轉白，然後又由白轉青。
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天的情景，
他剛剛從鄭三炮手裡花五十美元買下了一麵膏藥旗，
當時還暗自竊喜，
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然而此刻，
他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
被這幾個中國士兵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古之月腰間那支破舊的駁殼槍上，
這把槍雖然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甚至可以說是殘破不堪，
但不知為何，
克魯尼卻突然覺得它，
比任何嶄新的武器都要沉重得多。
“古……古連長，”
克魯尼滿臉漲得通紅，
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為我的無禮道歉。
我真的不知道這支槍背後，
竟然有如此動人的故事。”
他一邊說著，
一邊下意識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股混合著汗味和古龍水的獨特氣息，
然而此刻，這股味道卻讓他突然感到無比的刺鼻。
古之月微微一笑，
並沒有在意克魯尼的失態，
他緩緩地將手中的槍收了起來，
然後說道：
“沒事的，教官。
這把槍雖然有些年頭了，
也舊了一些，但用起來卻很順手。
如果換成新槍的話，
我反而會有些不習慣呢。”
克魯尼見狀，連忙說道：
“我認識一位非常厲害的軍械專家，
他叫哈裡森。
他一定有辦法能夠修好這支槍，
讓它恢複到最初的狀態。”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急切，
似乎很想為古之月解決這個問題。
然而，古之月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回答道：
“不用了，教官。
就讓它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吧。
這些磨損的膛線，
就像是它的勳章一樣，
記錄著它曾經經曆過的歲月和故事。”
接下來的勃朗寧手槍射擊訓練，
更是讓克魯尼大吃一驚。
這些中國軍官們展現出了驚人的射擊天賦，
雖然都是第一次使用勃朗寧手槍，
但他們的槍法卻精準無比，
每一發子彈都像是長了眼睛一樣，
準確地命中目標。
這樣的成績，
遠遠超出了克魯尼的預期。
看著他們專注的眼神、嫻熟的動作，
克魯尼心中的傲慢徹底消失了。
中午時分，訓練班的食堂裡彌漫著濃鬱的罐頭香味。
紅燒牛肉罐頭、午餐肉罐頭、水果罐頭等各種罐頭擺滿了餐桌，
琳琅滿目，讓人垂涎欲滴。
軍官們圍坐在餐桌旁，
一個個如餓虎撲食般狼吞虎咽，
那副貪婪的模樣讓克魯尼不禁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