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餉與鄉味
劉海棠的搪瓷缸子“當啷”一聲砸在床頭櫃上,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
讓正和詹姆斯中尉貼床邊說話的古之月嚇了一跳。
古之月立刻尷尬的說道,
“劉護士,你彆誤會,
這老小子沒有正經,
我真不喜歡男的!”
這時,窗外傳來了徐天亮等人離去的笑聲......
夕陽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來,
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線,就像金箔一樣,
映照在詹姆斯那身筆挺的美軍製服上。
他的手正搭在古之月纏著紗布的肩上,
嘴裡吐出的美式英語中還夾雜著雪茄的味道:
“老古,當年在緬甸撤退的時候,
要不是你把最後半塊巧克力讓給我……”
詹姆斯的手掌在古之月的大腿上拍得啪啪作響,
他的藍眼珠在紗布的縫隙間閃爍著光芒,
繼續說道:
老夥計!你比上海舞女還能蹦躂)”
這美式英語和碘酒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讓劉海棠手中的鑷子也“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輕點!”
古之月疼得蘇北話都走調了,
“老子是傷員!”
然而,詹姆斯並沒有停下他的動作,
反而突然摟住了古之月的脖子,
他那滿臉的絡腮胡不停地在古之月的繃帶上蹭來蹭去:
yhearthurtsorethanrkidney!
我的心比你的腎還疼)\"
“詹姆斯中尉!”
劉海棠的聲音突然響起,
仿佛一把手術刀劃破了空氣,
帶著四川口音的話語顯得格外尖銳。
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隻搭在古之月肩上的手,
仿佛那隻手是一件令人厭惡的東西。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隨著劉海棠身上的圍裙擺動,
那股味道如影隨形地飄過來,
讓人有些不適。
她的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滿,
“傷員需要休息!”
她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似乎是在強調自己的立場。
詹姆斯顯然被劉海棠的話嚇了一跳,
他迅速縮回了手,
那隻原本放在古之月肩上的手此刻顯得有些尷尬。
他的金發在陽光下閃耀著,
晃得人眼花繚亂。
“誤會!純粹是戰友之情——”
詹姆斯連忙解釋道,
他的語速有些快,
似乎想要儘快平息劉海棠的怒火。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突然像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鐵皮盒。
“看,我給你帶了美國香煙,駱駝牌的。”
詹姆斯將鐵皮盒遞到古之月麵前,
臉上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
古之月有些驚訝地接過煙盒,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就聽見門口傳來阿花的嘀咕聲:
“劉姐,這美國佬看咱連長的眼神,
比看親媳婦還熱乎呢。”
劉海棠的目光順著聲音看過去,
正好與阿花的目光相遇。
阿花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趕緊低下頭,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劉海棠轉過頭,
上下打量著詹姆斯那身筆挺的馬褲,
突然壓低聲音對古之月說:
“古連長,你老實說,
淩嫂子被鬼子殺害後,
你是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古之月打斷了。
古之月的蘇北話中帶著一絲無奈,
“想啥呢?
當年在野人山,詹姆斯救過俺的命。”
詹姆斯突然指著古之月胸前的駁殼槍套,
滿臉興奮地說道:
“老古,你還記得咱倆用這把槍打鬼子偵察隊的事嗎?”
他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古之月的鼻尖,
聲音有些激動,
“當時你說……”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
劉海棠就猛地轉過身來,
手中的圍裙帶像鞭子一樣甩在了詹姆斯的臉上。
她的語氣有些嚴厲,
“夠了!傷員需要靜養!”
詹姆斯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悻悻然地摸了摸被圍裙帶抽到的臉頰,
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等詹姆斯離開後,
阿花像隻好奇的小貓一樣,
迅速湊到了床前,
用她那帶著濃濃湖南口音的方言,
壓低聲音說道:
“連長,這美國佬看你的眼神,
比俺們寨子裡的小夥子看姑娘還要火辣辣的呢!”
劉海棠聽了,
也跟著點了點頭,
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用四川話回應道:
“就是嘛,你看他剛才遞煙的時候,
那小手抖得喲,
跟害了相思病似的。”
古之月的耳朵根突然變得滾燙,
他有些不自在地嘟囔著:
“彆瞎扯,人家可是正經的軍人。”
說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枕邊的駁殼槍,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
詹姆斯在緬甸雨林裡替他擋過的那顆子彈。
“當年要不是他,
俺恐怕早就喂了螞蟥咯。”
古之月輕聲說道,
仿佛回憶起了那段生死與共的經曆。
第二天清晨,
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
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露水味道。
古之月早早地起床,
開始收拾他的背包。
阿花看到這一幕,
心急如焚地用苗族話喊道:
“連長!
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呢!”
她快步走到古之月身邊,
伸手去拽他的衣襟,
想要阻止他。
然而,古之月隻是輕輕地推開了阿花的手,
用溫和的蘇北話說道:
“新兵連離不開人,
俺心裡有數。”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
但透露出一種堅定和責任感。
就在這時,劉海棠抱著換藥盤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她一進門,
就用湘潭話像連珠炮一樣對古之月喊道:
“古之月!
你當自己是鐵打的啊?
昨天還發燒到39度呢!”
1936外腰帶上,
突然發現傷口的紗布已經滲出了淡淡的血跡。
她的眉頭緊緊皺起,焦急地說:
“再躺三天,就三天!
等身體完全恢複了再去新兵連也不遲啊!”
古之月突然轉過身來,
麵對著劉海棠。
他的蘇北話變得柔和了一些,
解釋道:
“劉護士,您看窗外。”
劉海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隻見晨光中,新兵們正精神抖擻地跟著徐天亮練習刺殺。
他們手中的湯姆遜衝鋒槍背帶在肩上晃得叮當響,
每個人都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古之月接著說:
“俺們連現在雖然是美械裝備,
但兵還是咱中國的兵,
得靠咱自己帶。
俺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們。”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責任感。
阿花看著他發顫的手腕,
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模樣,
心中一陣酸楚,湖南話也不禁帶著些許哽咽:
“連長,你跟俺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