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打幾場硬的!”
他頓了一下,聲音低沉下去,
“人……折了六個兄弟!
傷了十三個!
都是……好樣的!”
“報告營長!”
古之月上前一步,蘇北口音低沉平穩,但眼底的火焰未熄,
“東線陣地!
步兵損失八人!
陣亡……三人!
傷五人!
裝備無重大損失。
彈藥消耗過半。”
鄭三炮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和泥水,甕聲甕氣地接道,河南腔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悲痛和疲憊:
“西線……西線陣地……損失……二十三人!”
他聲音哽了一下,用力吸了口氣,
“陣亡……七人!
包括……包括方排長!
重傷六個,輕傷十個!
布倫機槍打壞一挺!
彈藥……快見底了!”
“南北兩側,鬼子沒動靜,無損失!”
一營僅存的連長和另一個排長也立刻報告。
傷亡數字如同冰冷的鉛塊,砸在每個人心上。
短短半天激戰,又有幾十個活生生的兄弟,變成了冰冷的數字和名單。
李定國沉默著,目光掃過一張張疲憊、悲憤卻依舊堅毅的臉。
篝火在他眼中跳動,映照著鐵一般的決心。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西線陣地!
由偵察連三排長鄭三炮接替指揮!
務必守住!”
“是!”
鄭三炮挺直胸膛,眼中悲憤化為決絕。
“南側陣地!
王排長手臂纏繃帶)!”
“到!”
“北側!
李排長一營僅存的排長)!”
“在!”
“你二人,各自負責!
務必警惕!
嚴防鬼子偷襲!”
“是!”
“東線陣地!”
李定國的目光落在古之月身上,
“由偵察連連長古之月全權負責!
你那裡是鬼子重點進攻區域,守住門戶!”
“明白!”
古之月沉聲應道。
“一營劉連長!”
李定國看向那個吊著繃帶的連長,
“你帶傷,坐鎮榕樹營部!
指揮樹上輕重機槍!支援四方!”
“營座放心!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樹上的槍眼就盯著鬼子!”
劉連長咬著牙,用力點頭。
“張連長!”
李定國最後看向張德勝,
“重機槍調配!60迫擊炮陣地!
交給你!哪裡吃緊,火力就頂到哪裡!”
“營長放心!
老張的機槍和炮,指哪打哪!
絕不含糊!”
張德勝拍著胸脯,刀疤臉在火光下跳動。
命令清晰,責任明確。殘存的指揮骨架,在巨大的傷亡和壓力下,被李定國強行支撐、彌合起來。
榕樹下彌漫的悲憤,開始轉化為一種更加內斂、更加深沉的殺意。
就在這時,一直蹲在火堆旁沉默的徐天亮猛地抬起頭,金陵腔調帶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躁動和不甘:
“營長!老這麼縮在殼裡挨揍,不是個事兒啊!
小鬼子想來就來,想打就打,咱們弟兄的血……流不起啊!”
他站起身,雨水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滴,
“我在渝城軍校那會兒,教官可沒少灌遊擊戰的湯!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十六字真言!
咱們不能光跟著鬼子的鼓點跳舞!
得讓他們也嘗嘗睡不安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