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同火山爆發般的怒吼,瞬間點燃了死寂的空氣!
偵察連的兵們,眼睛“唰”地一下全亮了!
如同餓狼看到了血肉!
“明白!”
古之月第一個沉聲應道,蘇北口音斬釘截鐵!
“得令!營長!
保證捅穿狗日的腚眼!阿是滴?!”
徐天亮像打了雞血,金陵腔調帶著亢奮的嘶啞,猛地跳了起來!
“算老子一個!”
鄭三炮也梗著脖子吼,綠豆眼冒著凶光,雖然知道突擊隊可能沒他的份。
“乾他娘的!”
“早就該這麼乾了!”
“憋屈死老子了!”
偵察連的老兵油子們嗷嗷叫了起來,之前的絕望被一股更加凶悍、更加直接的複仇怒火所取代!
連帶著旁邊一營和重機槍連那些原本垂頭喪氣的兵,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破釜沉舟般的殺氣所感染,眼中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焰!
“營長說得對!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徐天亮揮舞著拳頭,金陵腔調充滿了煽動性,
“咱們出去搶!
搶鬼子的!炸鬼子的!讓他們也嘗嘗喝西北風的滋味!”
“對!搶他狗日的!”
孫二狗那炸雷般的河南腔立刻跟上,唾沫橫飛,
“老子早就看鬼子那罐頭眼饞了!”
“搶!”
“炸!”
“乾死狗日的!”
群情激憤!剛剛還死氣沉沉的營地,瞬間被一種近乎癲狂的戰意所籠罩!
李定國那番話,如同在乾柴堆裡扔進了一顆火星,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焰!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死中求活!
“好!有種!”
李定國看著重新沸騰起來的士氣,用力一點頭,目光落在古之月和徐天亮身上,
“古連長!徐排長!
人,你們自己挑!
要誰給誰!動作要快!天黑透就走!”
“營長!突擊隊隊長!我來!”
徐天亮搶先一步,挺起胸膛,金陵腔調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論鑽林子、摸鬼子腚眼、埋‘鐵西瓜’,我徐天亮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阿是滴?”
“放屁!”
孫二狗立刻不乾了,河南腔調拔得老高,唾沫差點噴徐天亮臉上,
“論下黑手、打悶棍、搶東西,你徐天亮還嫩點!
隊長得是俺孫二狗的!”
“嘿!孫二狗!你個憨貨!
跟老子搶?
皮癢了是吧?”
徐天亮擼袖子就要上前理論。
“咋地?想練練?
老子讓你一隻手!”
孫二狗毫不示弱,梗著脖子頂上去。
眼看兩人就要在營長麵前上演全武行——
“夠了!”
古之月那低沉冰冷、帶著金屬般質感的蘇北口音,如同兩盆冰水,兜頭澆在兩人頭上。
他分開眾人,走到中間。
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往下淌,眼神卻銳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鋒,掃過徐天亮和孫二狗。
“不分大小王。”
古之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隊長,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們兩個,副的。
再爭,都留下看家。”
徐天亮和孫二狗瞬間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張著嘴,後麵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兩人互相瞪了一眼,悻悻地退後半步。
古之月親自帶隊,他們無話可說,更不敢有異議。
這位連長用槍法和戰績建立起的威信,早已深入人心。
“名單。”
古之月不再看他們,目光掃過周圍一張張寫滿渴望和凶狠的臉,
“徐天亮,孫二狗,趙大虎,趙二虎,小周,劉愛民……”
他報出一個個名字,被點到的人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和嗜血的光芒!
“……再加三個槍法好、手腳麻利、熟悉叢林的老兵油子!
十二個人!夠用了!”
被點到名的趙大虎、趙二虎兩兄弟興奮地搓著手,東北腔調嗡嗡作響:
“乾就完了!連長!”
“要得!古連長!保證不拖後腿!”
小周和劉愛民也激動地應道,川音帶著狠勁。
很快,三個眼神銳利、身上帶著傷疤的老偵察兵也被補充進來。
十二個人,如同十二把出鞘的、沾著泥汙和血痂的尖刀,在古之月麵前站成一排。
他們裝備精悍:
1卡賓槍半自動火力持續)、1911手槍、一挺布倫輕機槍遠距離火力壓製),充足的彈匣彈鼓、鋒利的開山刀、水壺、急救包……
還有最重要的——每人身上都塞滿了徐天亮和孫二狗精心準備的“鐵西瓜”詭雷)和集束手榴彈!
冰冷的金屬和炸藥緊貼著皮膚,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李定國走上前,目光緩緩掃過這十二張年輕或不再年輕、此刻卻同樣寫滿決絕和殺意的臉龐。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壯行的話,最終卻隻化作重重的一拍古之月的肩膀,聲音嘶啞:
“活著……帶弟兄們……回來!”
古之月用力一點頭。
沒有豪言壯語,隻有沉甸甸的承諾。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徹底吞噬了野人山。
雨絲依舊淅淅瀝瀝,冰冷的雨水衝刷著鋼盔、槍管和一張張緊繃的臉。
十二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
在古之月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滑出榕樹陣地的殘破工事,
一頭紮進了前方更加幽深、更加黑暗、危機四伏的雨林深處。
他們背負著整個陣地的希望,也背負著死亡的陰影。
刀鋒,已指向敵人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