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八嘎牙路!”
他的咆哮穿透了爆炸的餘音和傷兵的哀嚎,
“分けろ!迂回せよ!
包圍他們!一個也不能放跑!”
分けろ!迂回せよ!包囲せよ!一人も逃がすな!)
幾個軍曹嘶聲應和,立刻揮舞手臂,驅趕著未被爆炸波及、驚魂未定的士兵分成兩股,
像兩條毒蛇,貼著濃密的樹影,一頭紮進爆炸區域左右兩側更深、更暗的叢林裡。
皮靴踩踏腐葉的急促“沙沙”聲迅速向兩側延伸、遠去,帶著刻骨的殺意。
爆炸的濃煙尚未完全散儘,古之月猛地從藏身的淺坑裡半蹲起身。
春田步槍的槍托牢牢抵在他堅實的肩窩。
他的目光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銳利地掃過身邊一張張沾滿泥土、汗水,卻燃燒著火焰的臉——徐天亮、孫二狗、趙大虎、趙二虎、張愛民、小周……還有另外幾個老兵。
“都聽真了!”
古之月的聲音不高,卻像鐵錘敲在砧板上,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的蘇北口音穿透了嘈雜,
“鬼子要包咱們餃子?
好得很!咱不跑了!
調腚,迎上去!
給老子打他個反衝鋒!
小兵群,散開!
各自為戰,互相照應!
聽我槍響為號!動作要快,下手要狠!
打完就跑,不準戀戰!明白沒有?”
“明白!”
低沉的應和聲帶著血腥的殺氣,在幸存的十二個老兵喉嚨裡滾動。
“要得!”
小周第一個響應,聲音因興奮而有些尖利。
“中!整死這幫犢子!”
趙大虎和趙二虎這對東北兄弟幾乎同時低吼出來,粗糲的嗓門帶著一股子狠勁。
“阿曉得咯!陪他們耍耍!”
徐天亮抹了一把臉上的泥灰,金陵腔調裡透著玩世不恭的冷厲。
古之月不再多言,猛地一揮手,身體如同蓄滿力量的豹子,率先朝著鬼子主力追兵襲來的方向,也就是剛才爆炸發生的區域,反向猛撲過去!
他身後,十二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散開,分成幾個靈巧的小組,
借助著粗大的樹乾、倒塌的巨木、隆起的土坎,悄無聲息卻又無比迅疾地迎向那片死亡和混亂的中心。
林子裡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和血腥味,刺得人眼睛發酸。
殘破的肢體和內臟碎片散落在被炸得焦黑的土地上,景象如同修羅場。
一些被炸懵、炸殘的鬼子兵還在血泊裡蠕動著,發出微弱的呻吟。
更多的鬼子則驚魂未定,端著三八式步槍,在濃煙散去的邊緣地帶緊張地搜索,腳步遲疑,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茫然。
古之月像一道貼地的灰色閃電,瞬間撲到一截被炸斷的巨大樹乾後麵。
他閃電般探出春田步槍的槍管,甚至沒有刻意瞄準,
完全是憑借無數次生死搏殺練就的本能。
他的視線捕捉到一個正彎腰試圖拖拽傷兵的鬼子伍長那土黃色的後背。
砰!
清脆而沉穩的槍聲,如同開場的鑼點,猛然撕開了短暫的死寂!
那鬼子伍長的後心處猛地炸開一團血霧,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向前撲倒,重重地砸在被他拖拽的傷兵身上。
傷兵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短促慘叫。
槍聲就是命令!
“打!”古之月的吼聲如同驚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