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灣的危機
“哈哈!痛快!跟上連座!”
鄭三炮也跳了起來,臉上橫肉因為興奮而抖動,他一邊跑一邊麻利地給手中打空了的湯姆遜更換著沉重的彈匣。
趙大虎和趙二虎緊隨其後,兄弟倆臉上都帶著一種近乎猙獰的亢奮笑容。
趙大虎邊跑邊回頭望了一眼那片人間地獄,東北腔調裡充滿了快意:
“小鬼子!就這?!
不夠爺爺塞牙縫的!再來一打!”
“哥!彆吹了!
快跑!狗攆上來了!”
趙二虎扯著嗓子喊,聲音裡也帶著笑,腳下卻絲毫不敢怠慢。
果然,後方遠處,被這突如其來的伏擊打懵了、打疼了的鬼子殘兵終於從最初的混亂中反應過來。
憤怒的、帶著哭腔的日語叫罵聲和歇斯底裡的“殺給給”衝鋒)命令刺耳地響起。
剩下大約二十來個鬼子,像一群被徹底激怒的瘋狗,紅著眼睛,不顧一切地嚎叫著,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亂哄哄地追了上來!
他們踏過同伴尚在抽搐的屍體,踩過粘稠的血泊,腳步聲沉重而雜亂,如同催命的鼓點,緊咬著古之月他們撤退的尾巴。
古之月四人如同靈巧的山羊,在崎嶇不平、遍布亂石和荊棘的撤退路線上狂奔。
他們故意選擇難行的小路,時而躍過倒伏的朽木,時而鑽進低矮的灌木叢,身影在樹木和岩石的掩護下時隱時現,不斷撩撥著後方追兵的怒火。
追擊的鬼子兵被複仇的狂熱衝昏了頭腦,加上地形不熟,隊形早已散亂不堪,隻是憑著一股蠻力,死死盯著前麵晃動的人影,深一腳淺一腳地拚命追趕。
“排座!狗日的咬得真緊!”
鄭三炮呼哧帶喘,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浸透了破舊的軍裝領口。
“快了!”
古之月頭也不回,蘇北話帶著一種冰冷的篤定,
“前麵窪地!
讓它們踩‘西瓜’!”
說話間,他們已經衝下了一個布滿碎石和低矮灌木的斜坡,衝進了一片相對開闊、但地勢低窪的泥濘地帶。
這片窪地看似平常,枯黃的敗草覆蓋著濕軟的泥土。
古之月四人毫不減速,徑直衝了過去,仿佛對腳下毫不在意。
後麵緊追不舍的鬼子見目標衝進了窪地,更是發了狠,速度不減反增,嚎叫著蜂擁而入!
跑在最前麵的幾個鬼子,沉重的軍靴狠狠踏入了那片看似堅實的草叢邊緣。
“噗嗤…噗嗤…”
幾聲極其輕微、如同踩破熟透西瓜的悶響,被鬼子的嚎叫和雜亂的腳步聲掩蓋了。
緊接著——
轟隆!轟隆!轟隆!
接二連三的猛烈爆炸如同沉睡在地底的巨獸被驚醒!
一團團混合著泥土、碎石、草根和殘肢的火球驟然從窪地的不同位置衝天而起!
巨大的衝擊波將附近的鬼子兵像紙片一樣掀飛!
刺耳的慘叫聲瞬間壓過了爆炸的轟鳴!
破碎的肢體、染血的軍服碎片、扭曲的槍支零件被高高拋起,又如同肮臟的雨點般劈裡啪啦地砸落下來。
濃煙滾滾,迅速將整個窪地吞沒,空氣中除了嗆人的硝煙味,又增添了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和內臟破裂後特有的甜腥惡臭!
爆炸的餘波震得跑在前麵的古之月四人腳步都踉蹌了一下。
趙大虎回頭望去,隻見那片窪地已然成了沸騰的煉獄,火光在濃煙中閃爍,淒厲的哀嚎此起彼伏。
他咧開大嘴,興奮地吼了一嗓子:
“嘿!響得真脆生!
夠這幫孫子喝一壺了!”
“撤!彆回頭!”
古之月厲聲喝道,腳步更快。
他們毫不停留,借著爆炸製造的混亂和煙幕的掩護,迅速衝過窪地邊緣,
一頭紮進了對麵更加茂密、地形更為複雜的山林之中,身影幾下閃動,便徹底消失在樹木的陰影裡。
後麵窪地裡的爆炸聲漸漸平息,隻剩下傷兵垂死的呻吟和鬼子軍官氣急敗壞、帶著絕望哭腔的咆哮命令在回蕩。
硝煙緩緩飄散,露出窪地裡一片狼藉恐怖的景象。
八具或殘缺不全、或焦黑冒煙的屍體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倒臥在泥濘和血泊中,
幸存的鬼子兵如同驚弓之鳥,圍在窪地邊緣,驚恐地望著那片剛剛吞噬了他們同伴的死亡之地,再也不敢踏前半步。
追擊的鼓點,徹底啞了。
密林深處,古之月四人終於放緩了腳步。
激烈的奔跑讓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臟在胸腔裡狂跳,仿佛要掙脫束縛。
汗水浸透了裡外幾層衣裳,緊貼在皮膚上,被林間陰冷的山風一吹,激起一陣寒顫。
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劫後餘生的亢奮和勝利的狂喜。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鄭三炮一屁股坐在一塊冰涼的大石頭上,胸膛劇烈起伏,河南腔調因為激動而格外洪亮,震得旁邊樹葉都簌簌作響。
他揮舞著粗壯的胳膊,唾沫星子亂飛,
“瞅見沒?
連座!咱這買賣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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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倆,是開胃菜!
中間那九個,是正餐!
後麵那八個,是壓桌的點心!
哈哈!
小鬼子那點道行,不夠看!
咱們排,硬是要得!”
他狠狠拍了下大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趙大虎靠著一棵粗壯的鬆樹樹乾,把沉重的湯姆遜槍口朝下拄在地上,咧著嘴,露出一口被劣質煙葉熏得發黃的牙,東北口音響亮:
“那是!
俺們哥倆那雷,拉得咋樣?
連座!您給評評!
那叫一個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