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緩緩開口：“今天吃飯之前，我先說兩句。今天是咱家的大日子，小蘭丫頭能上中專了。為什麼能上，大家都知道，是我大孫子找的門路。老二、老三，今天的事情你們娘也跟我說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我要說的，也是你們娘說的。我大孫子給你們的，你們接著。但你們誰要是敢找我大孫子要，我腿給你們打折，聽見了嗎？”
二叔二嬸、三叔三嬸趕緊站起來，連連點頭應和：“聽見了，聽見了。”
王野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爺爺訓話，沒有插嘴。他心裡清楚，爺爺這是在為他處理未來可能出現的麻煩。如果他這時候站起來阻止，反而顯得不合適。
爺爺擺擺手，示意幾人坐下，繼續說道：“小蘭現在要上中專，以後肯定會有工作。老二，你聽著，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裡，未來的工作問題，隻有我大孫子有發言權，你不能有意見。”
他目光銳利，直直地盯著二叔：“我知道你們打的什麼小算盤，想著讓小蘭先工作，等將來給她找個婆家，工作留給建軍。我告訴你們，我大孫子不點頭，你們辦不到。你要是敢硬來，我就把你們一家踢出族譜。”
二叔二嬸被爺爺的話嚇得冷汗直流，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不敢，不敢”。爺爺再次示意兩人坐下，語氣稍緩：“今天這番話就是給你們的警告，不要因小失大。”
三叔三嬸坐在那裡，同樣戰戰兢兢。爺爺轉頭看向他們，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老三，我知道你心裡不平衡。老大進城是我安排的，小蘭進城是我大孫子安排的，你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那我就許給你……”
話還沒說完，王野突然站起來，打斷了爺爺的話：“爺爺，等一下，我有話說。”
爺爺看向王野，王野投來一個放心的眼神。爺爺這才點點頭，坐了回去。王野清了清嗓子，目光堅定地看向三叔三嬸：“三叔三嬸，上一輩兒的事兒跟我沒關係，我也不能指手畫腳。”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要跟你們說的是我們這一輩兒的事兒。不論是你家的建國、衛國，還是二叔家的建軍，我將來都會想辦法安排。不論是念書也好，工作也罷，我都不會看著他們一輩子在土地裡刨食兒。”
王野的語氣變得嚴肅：“醜話說在前麵，將來的事兒我會安排，但是我不會管他們一輩子。如果他們不走正道，那也彆怪我跟他們劃清界限。”
說完，王野看了看爺爺，坐了回去。爺爺輕咳一聲，接過話頭：“我大孫子的話你們也聽見了。他一個小輩兒做成這樣，也算是做到頭了。你們要是還不知足，那就彆怪我不講父子情分。”
叔叔嬸嬸四人連連點頭，嘴裡不停地念叨著“知足，知足”。
隨著爺爺的一聲“開飯”，眾人才開始動筷子。很快，一頓飯就吃完了。兩位嬸嬸收拾完碗筷，才跟家人回到自己院子。王野累了一天，也就早早地跟著太爺去睡覺了。
爺倆兒躺在炕上，太爺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重孫孫，你不該做這些保證。你爺爺能處理清楚。”
王野同樣歎了口氣，低聲回應：“太爺爺，我能想到爺爺要許給三叔什麼，不就是這房子嗎？”
太爺撇嘴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我重孫孫就是聰明。既然你知道，就讓你爺爺許給他就行了唄。”
王野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謹慎：“太爺爺，你忘啦，還有三十箱寶貝呢。”
太爺同樣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你真打算分給你二叔三叔他們？”
王野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太爺爺，這些東西現在是禍害，但過些年肯定會恢複它們該有的價值。我也知道您老跟我爺爺奶奶之所以讓我保管這些東西，是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太爺糾正道：“不是保管，就是給你的。”
王野耐心地解釋道：“太爺爺，這些東西不應該全是我的。從它們埋在咱家房下麵的那天開始，它們就屬於王家，這不是無主的寶貝。將來它們應該屬於我爹他們兄弟三個的，而我也隻會分我爹那一份兒的三分之一。”
太爺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太爺爺知道你是個仁義孩子，可是財帛動人心呀。”
王野閉上眼睛，慢悠悠地回道：“太爺爺，我要說這點兒東西還看不上，您老可能覺得我吹牛。金銀財寶沒人不喜歡，可是我要是把這件事兒瞞下來，自己心裡那道坎兒過不去。”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未來隻要見到叔叔他們，我就會想起這件事兒。為了這些東西不值當的，就當圖個心安吧。”
太爺聽了王野的話，也微微閉上眼睛，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那要是他們貪得無厭呢？”
王野沒有回話，隻是閉著眼，眉頭微微皺起。太爺也沒有追問，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王野的腦海中不停地回響著太爺最後的問題，猛然間，他想起了那句話：“沒有金剛手段，莫行菩薩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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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野是什麼善良之輩嗎？想多了，他現在手上的人命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躺在炕上的王野，長長出了口氣，緩緩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