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立刻心領神會，跑去廚房又拿了好幾個碗，在炕沿上擺了一排，一個碗裡放上一勺奶粉，依次倒上水。招呼來所有的弟弟妹妹清清嗓子吩咐道：“一人一個碗，現在燙，等會兒再喝。”
一群弟弟妹妹站在炕邊，直勾勾的盯著碗裡的奶粉，不由自主的聞著味道。王笑笑則趴在炕上，守著屬於她的那碗。
秦婉不知道王野為什麼拿這麼多碗，好奇之下跟了過來，當看到一幫小不點守著奶粉時，隻是微微一笑。但看到炕上的三個狗盆時問道：“又是你做的吧？”
王野聳聳肩：“除了我誰有這麼好的手藝。”
秦婉也是閒著沒事兒，看到造型這麼獨特的狗盆，順手就拿了起來。緊接著一股混著著肉味兒的奶香迎麵撲來，秦婉湊近聞了聞，一臉怒氣的轉頭看向王野：“你個敗家玩意兒，給狗喝奶粉。”
一幫稍微大一點兒的弟弟妹妹瞬間抬頭看向秦婉，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都在質疑秦婉為什麼罵他們是狗。看著這幫小家夥的眼神，秦婉反應過來說錯了話：“沒說你們，沒說你們，繼續喝你們的。”
這下秦婉更加生氣，伸手就要抓王野的耳朵，王野急忙捂著耳朵解釋道：“娘，娘，你聽我解釋。這些小狗出生才二十多天，還不能吃正常食物，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喂它們喝奶粉。”
秦婉點著王野的額頭罵道：“是不是覺得你娘是個傻子，就不能去一趟你三爺爺家，把母狗牽來，我就不信那母狗還沒有奶。”
王野撓著頭：“沒想那麼多，一會兒我就去牽母狗。”
秦婉板著臉低聲道：“今天回了城裡，從咱家再給你爺爺奶奶拿兩罐奶粉。”
王野大手一揮：“娘，咱家的奶粉還是留著給小丫頭喝吧，我出去弄兩罐奶粉還不費勁，正好現在過年，有不少人會拿著奶粉出來賣。”
秦婉嗔怪道：“你看著辦就行，要是讓你奶奶看見你這麼糟蹋東西，得心疼壞了。”
王野看著弟弟妹妹喝了奶粉，端著空碗來到廚房開始熱菜。奶奶看著一道道大菜這樣輕易就做了出來，簡直驚呆了下巴，秦婉則在一旁得意洋洋的解釋著。
年夜飯端上餐桌時，三爺爺牽著狗進了院子。王野看看時間已經六點多了：“奶奶，我去叫爺爺他們吃飯。”
喊了一聲便來到了村支部，廣場上到處都是香味，燉骨頭的濃油香混著餃子餡的蔥薑香，直往人鼻子裡鑽。半大的孩子們圍著灶台轉圈，眼睛瞪得溜圓，咽口水的聲音都聽得見。
幾個老漢蹲在牆根抽煙，看著這光景，嘴角咧得合不攏：“活了大半輩子，過年能聞著這肉香，值了！”
柴火越燒越旺，鍋裡的肉湯“咕嘟咕嘟”翻滾，油星子濺得老高。餃子下到鍋裡，一個個在沸水裡打轉轉。有人早端著碗在旁邊等著，剛盛出來就吹著熱氣往嘴裡送，燙得直吸氣也舍不得鬆嘴：“香！真香！”笑聲、說話聲、孩子的吵嚷聲混在一起熱鬨非常。
借著火光看見王野到來，爺爺和幾個熟悉的叔伯迎了上來：“大孫子，你怎麼過來了？”
在這種熱鬨的場景中，王野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奶奶讓我叫你們回家吃飯。”
爺爺湊到王野跟前問道：“大孫子，要不你跟他們講兩句？”
王野搖搖頭：“爺爺，還是你說吧，我又不常在村裡待著。”
爺爺點點頭往高台上一站，手裡的煙袋鍋子往鞋底上磕了磕，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得能傳到村頭：“老少爺們兒，嬸子大娘們，都靜一靜！”
廣場上的喧鬨聲頓時小了半截，全場無論老少眼睛齊刷刷朝他看過來：“今兒個能有這口肉、這頓餃子，不是我老王頭能耐大，是我大孫子見大家生活苦，特意上山打回來的。白麵也是他跑了趟城裡，托人找關係給大家弄回來的。”
爺爺往燉肉的大鍋那邊瞅了瞅，蒸汽裹著肉香飄過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咱莊戶人過日子，就講究個抱團兒！往年難，大家勒著褲腰帶一起熬；今年過年，咱就敞開肚皮吃這一頓！肉管夠，餃子能吃多少吃多少！”
底下有人忍不住喊了句“謝謝村長，謝謝少族長。”，立刻引來一片附和聲。
爺爺擺擺手，聲音更沉了些：“謝啥？咱是一家人！吃完這頓，開春了咱接著好好乾，把地種好，把日子過紅火！我老王頭在這兒保證，隻要大家心齊，往後的日子，肯定一天比一天強！”
說完，他舉起手裡的粗瓷碗，裡麵盛著剛舀的肉湯：“來，都端起碗，咱就用肉湯代替乾一個！祝大家夥兒過年好，來年有個好收成！”
“好！”
“過年好！”
滿廣場的人都舉起碗，碰在一起的聲音、歡呼聲響成一片，鍋裡的肉香混著熱氣，把整個村子的年味兒都烘得滾燙。
講完話，王野祖孫五個，說說笑笑的返回家中。入座後，太爺爺清了清嗓子：“咳~，我說兩句，這大半年來，咱們一家也算是吃得飽，穿得暖，歸根結底是要歸功我重孫孫。”
王野想要開口打斷，太爺爺拍拍他的肩膀，阻止了說話繼續道：“都是一家人，我重孫孫也沒指望大家謝他。不過，今天當著全家的麵，我得把這話挑明了，這日子能過成這樣，離不開小野的心思和力氣。往後啊，咱一家人更得擰成一股繩，互相幫襯著。誰也不能學那眼皮子淺的，覺得啥都理所當然。”
爺爺奶奶跟著附和，叔叔嬸嬸們也都點頭稱是。爺爺接過話頭說：“你們爺爺的話點到為止，大夥兒心裡有數就行。今兒大過年的，咱不說這些，就隻管吃好喝好，高高興興過大年！”
伴隨著爺爺話落，餐桌上的氣氛也熱鬨了起來。烘托氣氛的主角不是王野，而是王笑笑小朋友，“咯咯”的笑聲在房間中回蕩，站在王野的大腿上蹦蹦跳跳。也就是有秦婉鎮住小丫頭，要不她真的能“上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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