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苟，依舊是李苟。
當他睜開雙眼的刹那，一道鋒芒自眸中一閃而逝。
房間內，靈氣劇烈震蕩，仿佛天地都在為這次蛻變而驚歎。
隻是，讓李苟有些驚疑的是，在斬去自我屍後，李苟並未迎來斬三屍之後的雷劫以及想象中的突破。
李苟眸光幽深如淵，神色平靜，卻又隱隱透著一絲凝重。
自我屍已然斬去。
按理來說，他應該立刻迎來雷劫，渡劫成功後，便可水到渠成地邁入化神之境。
可此刻，天地間卻毫無異象，連一絲雷劫的征兆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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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李苟微微皺眉，心頭浮現一抹疑慮。
他深知，修行之道從無僥幸可言，尤其是斬三屍這種關乎修士本質蛻變的大境界，若是順利，便是破而後立，元嬰升華為元神；
若是不順，輕則道心受損，重則自爆身亡。
可如今，他既未遭受反噬，也未能突破，一切仿佛停滯在了某個詭異的臨界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苟心念微動，內視己身。
識海之中，原本自我屍所在的位置，已然空空蕩蕩，唯有淡淡的金色光輝在流轉，那是他以自身意誌重塑後的精神印記。
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李苟的神情未曾鬆懈，下一瞬，他的意識順著神魂流轉，繼續向下探去。
當他將意識沉入丹田的刹那，整個人的心神猛然一震，瞳孔微縮。
隻見在他的丹田之中，兩道截然不同的光輝相互糾纏，彼此拉扯，激烈對抗。
左側，一隻白色元嬰盤膝而坐，通體晶瑩剔透，眉心有一道劍痕，如同被鋒利的劍意劈開，隱隱間散發出淩厲無匹的劍意，仿佛一柄隨時能斬破虛空的絕世神劍。
右側，一隻漆黑元嬰漂浮虛空，雙目緊閉，周身纏繞著詭異的黑色氣息，黑霧流轉間，時而凝聚成人形，時而化作萬千猙獰麵孔，吞噬、墮落、毀滅的氣息彌漫其間。
白色劍嬰。
黑色邪嬰。
二者赫然是他昔日以《靈魔邪嬰功》孕育的雙元嬰！
斬三屍時，這兩個元嬰陷入沉睡。
然而此刻，這兩道元嬰卻已然蘇醒，而且仿佛失去了束縛，正在彼此吞噬，爭奪身體的主導權。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從丹田深處傳來。
李苟的神色終於徹底沉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仔細感應，發現這場衝突比表麵看上去更為嚴重。
白色劍嬰代表他的劍道意誌，冷厲、果決、淩厲無匹，是他修行至今，無數次生死搏殺中錘煉出的鋒芒。
黑色邪嬰則是他另一麵的具現，欲念、隱忍、算計、不擇手段、善於利用一切力量達成目的。
這兩個元嬰，本就是他修煉特殊功法所誕生的極端人格具現，過去雖共存於丹田之中，但始終保持微妙的平衡。
可如今，斬去自我屍後，這股平衡竟被徹底打破了！
這種情況，在《靈魔合歡功》中亦有提到，是修煉《靈魔合歡功》的修士最危險的時刻。
李苟神色微沉，心中迅速推演。
“我的‘自我屍’，本就介於這兩種意誌之間……它是由我的算計、冷漠、殺伐果決所彙聚……現在，我斬去了‘自我屍’，等同於抽離了一部分關鍵的平衡點。”
“這導致劍嬰與邪嬰的界限模糊，二者皆想填補缺失的位置，從而導致這場對抗！”
“若是繼續下去……”
李苟的眼神陡然一冷。
若是繼續下去，結果無非兩種。
第一，劍嬰勝出，徹底吞噬邪嬰，他的道心會向純粹的劍道傾斜，成為一柄不容雜質的絕世利劍，行事將變得果決冷硬，甚至喪失部分算計和隱忍的能力。
第二，邪嬰勝出，吞噬劍嬰，他的修行之路將徹底轉向另一種極端——一個不擇手段的陰謀家，算計無雙，卻可能再難回歸劍道正途。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想要的。
李苟的路，永遠隻能由他自己來走。
“不可能讓你們肆意妄為。”
李苟眼底寒光一閃，體內法力驟然沸騰，一股淩厲無匹的意誌轟然鎮壓而下！
霎時間，丹田之中，劍嬰與邪嬰的廝殺猛然一滯，兩個元嬰被生生鎮壓在原地！
“轟！”
劍嬰怒嘯，劍光衝霄，卻被無形力量強行壓製，硬生生按回原位。
邪嬰掙紮，黑霧翻騰，試圖反噬，卻被浩然神光震散，難以寸進。
李苟目光冰冷，心神沉入丹田，低聲道：“都給我安分點。”
劍嬰與邪嬰似乎感受到他的無上意誌，劇烈掙紮片刻，最終逐漸安靜下來。
李苟不再遲疑，雙手結印，施展《靈魔合歡功》中壓製兩個元嬰的秘術，浩瀚的靈氣流轉，在劍嬰與邪嬰之間構建了一道全新的平衡。
漸漸地，劍嬰的劍意變得收斂，邪嬰的黑霧亦逐漸收縮，二者緩緩恢複斬三屍時的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李苟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眸底泛起一絲冷意。
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斬去自我屍，卻未能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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