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雨，教練跟我反饋說你最近練舞時常跟不上節奏，還總是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跟媽說實話，你怎麼了？”
媽媽那冷到極點的語氣讓我感到十分害怕，而她那充滿審視性的目光更是讓我非常不自在。
我低著頭，不敢說話。
隨後便是一道透露出失望的歎息傳入耳中。
“曉雨，彆讓媽媽真的對你失望……”
這一次，媽媽的語氣不再冰冷，轉而是一種懇切，這反倒讓被訓話的我倍感愧疚。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一瞬，而後我才終於鼓起勇氣，小聲開囗道：“跟不上節奏……是因為，舞鞋有些……咯腳……”
“能堅持嗎？”
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
況且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詢問我，更像是在逼我堅持。
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堅持這種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囗的。
於是乎，我也隻好膽怯回應兩個字，“可以……”
“還有呢？老是走神看窗是怎麼回事？”即使見我這樣了，媽媽依舊不依不饒，反而愈發咄咄逼人。
“我……我……”
我不敢說出來。
我怕媽媽在聽到我的實話後進一步削減我和浩鳴在一起的時間。
因為不能和浩鳴一起牽著手回家而黯然神傷什麼的……
這種事要是被媽媽知道的話……
“是因為浩鳴那孩子嗎。”
雖然是問句，但其中的篤定之意卻顯而易見。
我的心防也在此時徹底潰散，焦急地開口道。
“媽……媽……對不起……我以後一定加倍努力……求求你不要減少我和浩鳴在一起的時間……”
就在我憋著眼淚瘋似的向媽媽保證與懇求時，她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歎了口氣，接著緩緩將我抱住並伸手輕撫著我的頭。
媽媽溫柔的動作一下就觸動了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淚水再也忍不住，當即奪眶而出。
我一邊哭一邊哽咽道：“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更努力的……所以……所以……”
“求求你……不要……”
“真是的，到底是我的女兒，就連挑男人的眼光都和我一模一樣……”
媽媽的自言自語令我不明所以，但我此刻並不關心這些，腦子裡隻想著如何向媽媽求情，才能保住我與浩鳴那本就不多的相處時光。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媽媽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水，這才繼續開口道：“曉雨，你知道嗎，媽媽希望你能夠幸福，所以等到了時候，我不會阻止你和那孩子的事……”
“真的！？”我雙眸一亮，興奮地看向媽媽，眼底的激動幾乎快要化為實質。
“但你知道你現在才多大嗎？！現在腦子裡就是這些事？！”
媽媽嚴厲的質問響起，讓我立刻蔫了下去，不敢再作任何回話。
“你現在隻有兩件事需要考慮，那就是學習和舞蹈，其他什麼也不要想，明白嗎？”
“明白……”我弱弱的答應著母親的要求。
見我的狀況仍不樂觀，媽媽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
“曉雨，你要知道這條路是何其艱難，容不得半點分心，你要是現在就將心思放在那種事，將來又如何實現我們的夢想呢？”
“所以……先忍一忍，不要老想著跟那孩子待在一塊，多把時間放在練習舞蹈上。”
“讓我們母子倆先把最重要的事做了，然後再去想那些事，好嗎？”
我愣愣地望著此刻將我雙手握住的媽媽，語到此處，她的態度竟讓我想起一個詞。
卑微……
我無法拒絕這樣的媽媽。
儘管我心中最重要的事並不是跳舞。
而我卻無法在心中對媽媽生出一絲的抗拒之意。
我此時此刻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期盼。
期盼那朝我投來的目光中有一絲的逼迫都好，因為那樣我或許都會鼓起勇氣再和媽媽駁斥一句。
我也會因此不那麼專注舞蹈。
但沒有……
什麼也沒有……
有的隻是一個希望女兒實現自己已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的可憐女人罷了。
我隻好點頭，並在心中做好了將自己的整個青春獻給舞蹈這一件事的覺悟。
然後在心中安慰自己。
沒事的……
隻要幫媽媽實現夢想之後就可以和浩鳴永遠待在一起了。
他一定會理解我的。
他一定會等我的。
他一定不會不選我的。
所以，之後隻要一心一意的練習舞蹈就行了。
往後的十幾年，我也是一直用這些話麻痹自己……
直到殘酷的現實給了我重重的一巴掌。
直到我終於接受那站在他身邊身著純白嫁衣的女人不是我時。
哪怕心如刀絞，我也不得不接受……
我永遠的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