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屋內,大大小小的黑色垃圾袋被人隨手橫堆在玄關兩旁,而有的擺在上方的垃圾袋則因為重心不穩掉落在玄關中間,久而久之,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也難以找到。
而若能走進客廳,就會發現地板上到處都是無人清理的空酒瓶,有的被堆放在一起,有的則散落在地上。
廚房自也不例外,殘餘著各種食物殘渣的碟碗瓢盆,被人粗暴的擠在了洗漱台的池子裡,時不時有幾隻蚊子被這散發的餘臭吸引而來,品嘗著這被不知名懶惰者為他們留下的饕餮盛宴。
窗外月光透過陽台灑落在客廳處,照映著這混亂不堪的場麵。
而原本空寂無人的屋內,門卻在這時轟的一聲被推開,過道外的燈光也透過大開的門框照進玄關,一個人影也搖搖晃晃的出現。
我們得以明了這屋主人的真麵目。
是趙震東。
他拖著已被酒精麻痹的神經,用緊握酒瓶的那隻手靠在門框上,以至於不讓他那早已酸軟無力的雙腿徹底跪在地上。
他又伸出另一隻手,胡亂的在隻餘一點燈光的玄關內找尋著客廳燈光的按鈕。
“他媽的!燈呢?!”
在牆壁上摸索了大約三十秒過後,趙震東仍未能碰到燈光的按鈕,酒精不僅麻痹著他的神經,同時也讓他的潛意識變得越來越暴躁。
“艸!”
趙震東破防似的大罵一聲,沙包大的拳頭猛的往牆上一砸,竟恰好擊中了開關,但與此同時,他更是沒控製好重心,腳一滑,便栽在了玄關處的垃圾堆裡。
刺鼻的臭味湧入鼻腔,讓趙震東勉強醒神,他咬了咬牙,費勁地翻了個身。
頭頂上的白熾燈光刺的他睜不開眼,可他此時卻連舉手阻擋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今天晚上就這麼睡在這堆垃圾袋裡。
反正自己就是個垃圾。
過了許久,又是一陣簌簌的聲音響起,趙震東艱難地從垃圾堆裡爬起身,接著步履維艱的走向客廳。
隻是一接近沙發,他就整個人似脫力般地向後躺去,讓軟綿的墊子接住自己無力的身軀。
他想就這樣睡去,但他發現,無論多少酒精下肚,無論意識怎樣模糊,睡意終究無法襲來。
反倒是一號對他說的那句話,直到現在,都仿佛一根針似的紮在他的心上,一陣又一陣的。
刺痛他的同時,又在提醒他。
你彆想逃避。
為什麼……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
一號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還有他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
“趙震東,我才發現原來身為極道的你,其實是個膽小鬼,但怎樣也好,該麵對的終要麵對,接下來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不是的……
阿司……
我……
我隻是不願意去接受……
是我間接害死的你……
淚水不爭氣地從這個年近半百的男人眼中流下,他狼狽地橫出小臂擋在臉上,但哭聲卻怎麼也無法抑製。
在顫抖的哭聲之中,他身形不穩,瞬間從沙發上跌落下,隻聽砰的一聲,他的後腦勺便與地板相撞,與此同時,那盤錄像帶也從口袋中落出。
趙震東緩緩起身,他盯著那盤錄像帶看了好久,最終還是將它撿起。
……
“到哪兒去了?我記得我就放這了的……”
這是一盤老式錄像帶,如果想要播放,必須得找到錄像機才行。
但這東西也就在二十一世紀之前才流行,現在沒多少人用這種東西了,不過幸好趙震東曾和路司原在學生時期買過一台,隻不過時過境遷,這種早被淘汰的東西,也就被他隨手扔在了陽台處。
“呼——”
不過還是被他找到了,這台年老的錄像機的機板之上早因為時間的緣故而積上了許多灰塵,趙震東見狀,隨手掃了掃機,在上麵的灰塵,揚起的餘灰有的散飛在空氣中,有的則衝進了他的口鼻中,弄得他連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