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江北岸。
完顏阿骨打猛地攥緊手中的狼頭杖。
他盯著帳外雪地上橫七豎八的潰兵,每個人臉上都沾著血汙和冰碴。
“屠城!必須屠城!”他的聲音裡帶著撕裂般的狠戾,胸口的一口淤血噴出,“斡魯!你帶一萬五千鐵騎兵,給我踏平開京!雞犬不留!”
“兄長三思!”完顏斡魯急忙跪倒,“開京有梁山三萬精兵駐守,還有火器助陣!咱們剛吃了敗仗,士氣低迷,此時強攻……”
“住口!”完顏阿骨打一腳踹翻帥案,鎏金酒壺滾落在地,酒液混著積雪在他腳邊凍成冰晶,“你是要看著咱們女真的威風被梁山那幫賊寇踩在泥裡嗎?烏奇邁的屍體還在開京!咱們的堂弟還在開京!那些小部族的斥候已經在探咱們的虛實了!若不屠城立威,明日就會有十個、百個部族叛離!”
帳外突然傳來戰馬的嘶鳴聲,那是長白山部的使者到了。
完顏阿骨打隔著氈帳都能聽見對方的譏諷:“聽說完顏部連開京的城門都沒摸到?不如投靠咱們,分你們三成草場……”
“給我死來!”完顏阿骨打猛地扯下腰間箭囊,抽出三支狼牙箭捏在手中,一把奪過邊上親衛長弓,彎弓搭箭,連珠三箭正中那使者咽喉,“把長白山部的使者首級掛在轅門上!再傳令下去:明日卯時全軍開拔,誰若敢後退半步,老子親自斬了他!”
斡魯還想再說,卻見阿骨打眼中泛起血絲,分明是急火攻心之相。
於是咬牙叩首:“遵命!但請兄長允許末將先率兩千輕騎探路,若梁山火器厲害,咱們……”
“囉嗦!”阿骨打將三支箭拍在斡魯肩頭,“再廢話,連你一起斬了!”
深夜,完顏阿骨打獨自坐在篝火旁,用匕首挑著一塊烤馬肉。
“族長!”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正是軍中謀士完顏希尹,他坐在一邊,麵色沉重道,“族長可記得之前,我給族長講過古?”
“記得!你早年不知道從哪認識了一個書生,從他那裡聽了不少故事,還認了漢字,讀了漢書,算是我們這裡少有的聰明人!”
“是啊,族長也說我是聰明人,”完顏希尹苦笑道,“那族長記得劉備嗎?”
“記得,三分天下的那個?占了那麼好的河山,有著大義名分,結果,卻死在了白帝城!”
“族長要做第二個劉備?”完顏希尹正色的看著完顏阿骨打的眼睛,“難道,族長也要在史書上留下同樣的火燒聯營,兵敗白帝城?讓咱們部族的子孫後代,都扼腕歎息?劉備若是不打夷陵之戰,是不是就有可能一統天下?”
“他是劉備!是漢昭烈帝!咱不同,咱隻是……”
“那就稱帝!”
完顏阿骨打手中的匕首“當啷”墜地。他盯著完顏希尹眼中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冬夜,兩人躲在斡泯水畔的樹洞中等候獵物,希尹的眼睛就像此刻一樣亮得驚人。
“哈?”他的聲音帶著三分震驚、三分懷疑,還有四分不願承認的動搖,“你說的什麼糊塗話,咱們剛剛打了敗仗,如何敢,哪裡來的臉?你瘋了?”
“那就打一場勝仗!”完顏希尹撿起地上的匕首,甩掉馬肉,在地上勾畫出地形,隨後一刀插在地上的圈內,“遼國!寧江州!”
帳內死寂如墳,唯有火塘中木柴爆裂的“劈啪”聲。
“寧江州有遼軍兩萬駐防,”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磨盤碾過沙礫,“還有鐵林軍的重騎兵……”
“可他們沒有火器。”完顏希尹打斷他,“有火器的,可不止梁山!大宋的禁軍裡,也有!”
“住口!”完顏阿骨打猛地上前捂著完顏希尹的嘴巴,“你是想讓女真部族都知道,咱們靠漢人兵器打仗?”
希尹卻不退半步,用力掰開完顏阿骨打的手,“哥哥,現在不是顧臉麵的時候!你以為長白山部為什麼敢在背後捅刀子?就因為他們知道咱們被梁山打怕了!但如果咱們能打下寧江州,繳獲遼國的糧草鐵器,再把‘火器’的功勞安在老祖宗身上……”
他忽然壓低聲音:“就說這是女真薩滿的神火,是老祖宗賜給咱們複仇的神器。”
完顏阿骨打瞳孔驟縮,手都有些顫抖。
“漢人有句話叫‘臥薪嘗膽’,”完顏希尹趁熱打鐵,從火塘裡撿起半塊烤焦的鹿骨,在地上畫出寧江州布防圖,“當年勾踐能給夫差當馬夫,等拿下寧江州,咱們就有了鐵坊、糧倉,還有……”他抬頭直視阿骨打,“稱帝的底氣!”
帳外忽然傳來戰馬的嘶鳴。
“好!”完顏阿骨打忽然將佩刀插入地圖,刀尖穿透“寧江州”三字,沒入凍土三寸,“就打寧江州!”
完顏希尹終於露出笑意,從懷裡掏出一卷羊皮紙:“哥哥請看,這是從東京汴梁的禁軍裡買的配方!那個馬植,還是有點用的!”
“夠了!”阿骨打揮手打斷,“你隻需要告訴弟兄們,咱們有了神火,能炸平遼軍的城牆。至於怎麼造……不用告訴彆人!”
大同江北岸的寒風卷著馬糞味撲麵而來,楊金豹勒住坐騎,望著眼前綿延數裡的空營——氈帳的木樁切口還新鮮,篝火堆裡的餘燼冒著青煙,卻早已不見人影。
他伸手撚起一撮凍土,裡麵混著半粒粟米和幾根狼毫,忽然冷笑出聲:“完顏阿骨打這老狐狸,果然玩的好金蟬脫殼!”
“將軍,各營斥候回報,”親衛呈上探報,“女真主力昨夜子時拔營,沿牡丹江支流北上,隻留了三百老弱斷後。”
楊金豹猛地扯過探報摔在地上,“三百老弱?他當咱們是三歲小兒!”
“傳令下去,”他的聲音裡帶著刺骨的寒意,“全軍分為兩路:一路在此駐紮,一路……隨我過江南下——那些深入高麗的女真部族,一個也彆想跑!”
親衛剛要領命,忽然聽見大同江南岸傳來震天的哭喊聲。
楊金豹策馬登上高處,隻見大同江南岸的女真部族正亂成一團:有人在焚燒搶來的高麗綢緞,有人為了爭奪馬匹大打出手,更多的人則望著北岸發呆,懷裡抱著從漢人農戶搶來的鐵鍋、農具,臉上滿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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