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的正堂布置得簡潔而不失古樸。正對大門處,擺放著兩把官帽椅,形製典雅,彰顯著主人的不凡品味。椅子中間,是一張厚重的八仙桌,紋理細膩,光可鑒人。左右兩側,各置一把交椅,線條流暢,結實耐用。中堂的條案上,擺放著三盤色澤鮮亮的時鮮水果,作為供奉之物。而在牆壁正中央,懸掛著一幅達摩祖師的畫像,祖師眼神深邃,似在俯瞰塵世,給整個正堂增添了幾分肅穆與莊嚴。
賓主落座之後,薑齊這才想起,傳聞周侗從小習武,後拜少林派武師譚正芳為師,儘得少林武術真傳,所以才供奉達摩祖師。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上前奉茶。
薑齊微笑著接過茶盞,輕聲道謝。待孩子轉身,他細細打量起來。隻見這孩子身形圓潤,尤其是那兩隻耳朵,大而厚實,配上一張圓嘟嘟的臉蛋和寬闊的額頭,顯得憨態可掬,十分招人喜愛。隻是他的眼睛一大一小,頗具辨識度,讓人過目難忘。
趁著周侗閱讀書信的間隙,薑齊對這孩子問道:“小兄弟姓誰名誰?和周老師傅什麼關係?”
“小子姓嶽,名飛,河北西路相州湯陰人,因和老師習武,寄居在此!”
孩子不大,聲音也不清脆,可是其中內容卻震了薑齊心神!
這孩子就是嶽飛?!
儘忠報國,直搗黃龍,十二道金牌,莫須有,冤死風波亭!
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嶽家軍軍主嶽飛嶽鵬舉!
“好啊!好啊!”薑齊讚歎道,“此子有金翅大鵬鳥之神姿!”
“啊?”小嶽飛站在自家師傅一旁,聞言一愣,不知薑齊這話什麼意思。
“你小子真是個口無遮攔的主兒!!”周侗指著薑齊笑罵道,“金翅大鵬可是什麼好的?食龍吞佛,無法無天!我這徒弟如今還未入門,你切莫打他主意!”
“小可隻是讚歎周老師傅獲得佳徒而已。”薑齊連忙解釋,臉上帶著笑容。
“老夫已然七十,眼睛不瞎,這可是我養來摔盆送終的關門徒弟,可不能讓你惦記了。”周侗笑道,像個維護自己玩具的孩子一樣,把嶽飛護在懷裡,“王進那小子的信我也看了,說是想著讓我教導你些功夫武藝,可我看你身體強健,雙腳紮實,行走之間也有分寸尺度,看來是有傳承的,我若是教導,反倒是把你功夫教的雜了,那不好。”
周侗見薑齊要說話,擺了擺手,又道,“老夫這一身功夫,多在弓箭射術上,你要想學,偶爾來學上一學也行。”
薑齊這才鬆了口氣,拱手一禮,道:“學生所求不過是安身立命而已,有些武藝防身,終歸好些。”
“你來東京。想必事情也多,老夫就不留你了,那王進小子把人情用在了你身上,回頭見了他記的和他說一聲,就說老夫可不虧欠他老子的了!”
“此話必然帶到!”薑齊神情嚴肅,鄭重地應道。
回去客棧路上,薑齊心中還是有些不真實感,這份人情有點重啊!
王進可能不在意,但薑齊心裡清楚,搭上了周侗這條線,就如同打開了一扇通往眾多江湖豪傑的大門。玉麒麟盧俊義、豹子頭林衝、曾頭市的史文恭,乃至眼前的小嶽飛,都與周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更不要說不記名徒弟武鬆、王貴、張顯、湯懷。便是欒廷玉、孫立也和周侗能拉上關係!
尤其是孫立,這位曾偷學周侗獨門絕技“提神槍”,武功高強,人稱“病尉遲”,又稱“孫提神”。
那個曾頭市先不提,據說是女直人釘在中原的釘子,這個以後再去探明真假,真的有真的用處,假的有假的好處!
不過大名府的玉麒麟盧俊義,那可是身價不菲,若是能與他建立聯係,無疑能打通一條重要的商路。
禁軍八十萬教頭之一的林衝,更是可以大用!
憑借著前世的諸多經驗,再加上如今這層關係,收服林衝,應是十拿九穩,隻是屆時可能要借高衙內“幫個忙”了。
想到這裡,薑齊對高衙內多了一絲的同情。
王貴、張顯、湯懷,更是名將勇將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