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衙門內,書房之中。
梁子美將手中回信尋了一個空白信皮封好,猶豫片刻,還是未在上麵留名。
“來人!”
“老爺!”
“把這信給汴梁高柄處送過去,”梁子美眯著眼,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記住,一定親手交到他手上,路上切勿有任何差池,否則,仔細你的皮!”
“小的省得,小的必定萬無一失!”小廝嚇得一哆嗦,連忙應下,身為梁子美的家人,他自然清楚此事的重要性,不敢有絲毫懈怠。
汴梁城中,汴河碼頭處。
吳用和孔厚站在船上,看著關勝和宣讚抱拳告彆。
這些日子,關勝借住在周侗老師傅家。他每日瞧見宣讚在郡主府中的狼狽模樣,心中的怒火便如熊熊烈火般燃燒。宣讚何等英雄,戰場上威風凜凜,上馬便能揮舞鋼刀,刀光霍霍,虎虎生威;下馬能開連珠神弓,箭無虛發,百發百中。可如今,卻在郡主府裡活得如螻蟻一般,見誰都要點頭哈腰,低聲下氣。就說前幾日留宿朋友這事,竟被那女官指著鼻子,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最後隻能無奈讓關勝另尋住處,往日的豪情壯誌早已被消磨殆儘,顏麵儘失。
宣讚低頭,無顏麵再見自己好友,“兄弟……某家……”
“唉!”關勝看著汴梁,長歎一聲,“兄弟,你如此本事,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宣讚麵色憋得通紅,低聲道:“若是之前,兄弟自當去了這身皮,與哥哥一起廝混江湖,可,那郡主畢竟是因兄弟而死,此時離開,兄弟如何過得去?”
“也罷!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關勝隻是拱手,“那錢財你且收著,權當私房用度,自家寬鬆些,省的看郡主府中那些女官麵色過活!”
“不過是些換下的舊物!哪裡值得這麼許多!”
“兄弟也不過是慷他人之慨,自有人出錢,”關勝笑道,“宣讚兄弟自可放心大膽的去使。”
“既然如此,那便卻之不恭了!”
兩人分彆之後,宣讚回了步司衙門,不到片刻身邊罕見的圍了一圈同僚。
宣讚被這突來的熱情嚇了一跳,不由拱手,“各位,有何事尋某?”
“郡馬此事辦的地道啊!”同僚紛紛舉起大拇指讚歎道,“咱們這冷門衙門,何時有過這般油水!快說說,他們可還要那些破爛貨不?”
“下次何時過來收?我也好和手下兄弟們打聲招呼,省的攢不夠數!”
宣讚急忙擺手,臉色難看道:“諸位同僚慎言!”
“不過是些陳舊皮甲而已,何故大驚小怪?”
“就是,莫說皮甲,就是步人甲,禁軍的那些老爺兵都賣過,咱們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平日那些采買的,瞧都不瞧咱們一眼。”
“就是!難得有個主顧,郡馬爺可彆把人嚇跑了啊!哈哈!”
宣讚此刻儘是茫然,不知是該一起哄笑的好,還是跺腳罵上一頓的好,可是,張了半天嘴,又不知該罵哪一個!
船上,吳用看著船艙裡滿滿當當的皮甲,輕搖羽扇,“關勝兄弟此番立下大功啊!”
“吳總管不管某家浪費銀錢才是,”關勝彆過頭,不看吳用雙眼,“唉!之前都說一甲抄家三甲絞,如今不管是禁軍還是步司衙門,都幾乎是公開販賣!真是……唉!”
吳用見關勝興致不高,也不去惱他,隻得看向孔厚,問道:“孔先生,不知有何收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