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山下,毛家莊內一片寂靜。毛仲義在屋中來回踱步。
毛仲義左等王正不來,右盼王正不歸,這一兩日仿佛望夫石一般,隻呆愣愣望著大門,是酒也不飲,肉也不食,隻盼姐夫王正能有個音信傳來!
毛老太公坐在一旁,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開口說道:“自古那些敢攻打縣城的草寇,大多都是些心比天高、膽大包天的家夥。你就這麼乾等著,又能有什麼用?”
“爹!”毛仲義剛一開口,嘴角的火泡便被扯得生疼,他不禁連連吸氣呼痛。緩了緩後,他帶著幾分急切說道,“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呀?那可是您的女婿,我的姐夫啊。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跟姐姐交代呢?”
“姐夫?要是真有個好歹,讓你大姐再嫁便是了!”毛太公笑著說道,臉上的表情輕鬆隨意,“前番嫁個孔目,後番嫁個知州!大姐也算是為咱家出了力了!”
“您說的這叫什麼話呀!”毛仲義一聽,頓時急了,臉上的神情滿是不滿與著急,“姐夫他這樣做,還不都是為了咱們家嗎?”
“哼,他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官帽罷了!”毛太公麵色平靜,眼神中透著一絲精明,“那些草寇得了蓬萊縣,誰去治理?還不得靠他這樣的讀書人。要是他們搶了一把就走,他這個孔目還能說是自己奮勇奪回了城池呢!你以為他真有那麼好心,純粹是為了咱們家?”
“那獻城的事……”毛仲義微微湊近,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神情,剛想接著說下去,聲音卻在喉嚨裡打了個轉。
“住口!”毛老太公雙眼一瞪,目光如鷹般銳利,直勾勾地盯著毛仲義,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心思,“在王正回來之前,咱們都是朝廷奉公守法的良民!誰要是再敢提什麼獻城的事兒,小心我把你的嘴給縫上!”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是!”毛仲義被這一喝,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頭哈腰地應著,臉上滿是惶恐。頓了頓,他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那……爹,咱們要不要去衙門裡看看,看需不需要做點什麼?比如說送點錢糧什麼的……”他一邊說,一邊偷瞄著毛太公的臉色,生怕又惹得父親不高興。
“蠢!”毛太公眉頭緊皺,不耐煩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嫌棄,“衙門找你了嗎?”
“沒有!”毛仲義連忙答道,聲音有些發顫。
“既然衙門沒找你,你去湊什麼熱鬨?是顯得你有錢,還是顯得縣裡其他的大戶不如你識大體?亦或是你做賊心虛了?”毛太公冷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嘲諷,“給我安穩待著!呼延慶和孫立這兩個大將沒死,知州老爺也沒跑,咱們就安安穩穩地等著。至於王正那邊,獻城是他自己做的主意,要是成了,他升官發財,咱們也能跟著沾點光,吃點好的;要是敗了,他丟了性命,你大姐也能收攏些王正的錢財,到時候再嫁也容易些!”
毛太公緩緩說道,臉上的表情平靜而冷漠,仿佛在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就在毛家父子為獻城之事各懷心思的時候,另一邊的王正已經在接受嚴厲的審訊,之前王正在黃縣大營中被梁山的人馬關押之後,在裴宣趕來時,便被秘密押往沙門島。
此刻,沙門島裡昏暗的審訊室裡,王正低垂著頭,雙眼無神,被裴宣審問著。
麵對裴宣接連拋出的問題,他隻是木然地回答著,一開始還試圖顧左右而言他,閃爍其詞,透著一絲僥幸。
裴宣目光如炬,冷冷地盯著王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出身於官場,對孔目這一行當的門道再清楚不過了。什麼地方能撈錢,什麼地方可以徇私枉法,哪筆賬目添上一筆能多進多少銀子,哪筆款項少記一筆又能往自己兜裡裝多少糧食,這些他都門兒清。
裴宣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個又一個直擊要害的問題,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刺向王正的心底。王正聽著這些問到節骨眼上的問題,心中一緊,知道自己是糊弄不過去了。
他已經熬了好幾個晚上,精神極度疲憊,身體也早已支撐不住。他的眼皮直打架,腦袋時不時地往下耷拉,嘴唇乾裂,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他的衣領。他想強撐著精神,可那疲憊的感覺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湧來,讓他難以招架。
為了能在這疲憊不堪中睡上一個好覺,王正徹底放棄了抵抗。
他眼神空洞,仿佛靈魂都已抽離,開始從自己考中功名那一刻說起,他一五一十地交代著,哪一年,花費了多少銀子,走了哪些權貴的門路,話語如同決堤的洪水,滔滔不絕。
待說到後來當上了孔目,他更是沒有絲毫隱瞞。每年兩稅時節,他如何利用職務之便,貪婪地侵吞銀子和糧食,每到知州換任之時,他又是怎樣精心策劃,故意放火燒了糧倉,以此來糊弄新上任的知州,還有那賬本上的貓膩,如何將真賬本變成假賬本,他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毫無保留地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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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更是把海運海貿的交接情況,也一五一十的說的明白。
王正能夠得到王師中如此看重,被委以船隻航運交接這一重任,靠的就是他那驚人的記憶力。哪怕是在如今這般精神萎靡、疲憊至極的狀態下,那些塵封多年、如同陳年爛穀子般的舊事,他依舊記得絲毫不差。從他這詳儘且清晰的供述中,便足以看出他這記憶力的厲害程度,實在是令人咋舌。
裴宣麵無表情地將王正交代的口供一一整理好,動作不緊不慢,眼神中透著一絲審視。待將口供妥善收起來後,他看向趴在桌上、已是強弩之末的王正,冷冷地開口道:“今日你便安心入睡,待之後等將這些事情查證清楚,再來判你的罪。”
裴宣的聲音低沉而平穩,不帶一絲感情。
“好……好的!”王正有氣無力地回應著,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話音剛落,他便如同一灘爛泥般,身子一軟,直接昏睡了過去。他的頭重重地磕在桌麵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可他卻毫無知覺,臉上還帶著一絲解脫後的放鬆。
薑齊帶領的三千人馬駐紮在蓬萊縣南麵的廟山之上,廟山地勢平緩,不算是易守難攻的地方,隻是周圍山林茂密,便於隱藏和偵察。
薑齊選擇此處,正是看中了其地理優勢,隻要城門有變,便可第一時間衝進去!
不過薑齊奇怪的是,廟山距離蓬萊縣城不過七八裡地距離,從他來乃至三千人馬在此安營紮寨,城中居然一個斥候探馬都沒出現!
在城門附近轉悠的梁山探馬不時的傳回消息,城門緊閉,吊橋升起!
正在疑惑時,薑齊看著被親衛鬱保四帶來的解珍解寶兄弟,鄒淵鄒潤叔侄,薑齊對身邊的書生撫掌笑道:“這下山地訓練教官也是齊了!你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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