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五日的攻城,猶如一場漫長而殘酷的噩夢,將城中的兵卒們折磨得幾乎崩潰。
這五日裡,遼軍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雄州城的防線。
從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到夜幕完全籠罩大地,喊殺聲、兵器碰撞聲、慘叫聲從未間斷。
城牆上早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宛如刺蝟的尖刺。
磚石被床弩和投石車砸得千瘡百孔,岌岌可危。
兵卒們日夜堅守,若非有城內壯丁接替輪換,雄州城怕是早就破城了。
即便如此,他們的身體極度疲憊,腳步虛浮,每一次舉起兵器,都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許多人身上帶著傷,簡易包紮的布條早已被鮮血浸透,卻無暇顧及,隻能繼續投入戰鬥。
而且就算是想換,城中的傷藥也已經開始告急,很多中了箭傷的傷員,隻能是用烙鐵燙糊皮膚,再木炭草灰的一抹傷口,繼續作戰!
精神上的壓力更是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不知下一個是不是自己,恐懼和絕望在心底蔓延。
每次遼軍發起衝鋒,那種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讓他們的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即便在這樣近乎崩潰的狀態下,他們依然堅守著城牆。
因為都統製種師道還在城內!
副都統製楊可世也在城牆之上!
隻是,坐困愁城,外無援軍,這種堅守還能守多久……
誰也不知道!
“將軍!析津府來了聖旨!”一名傳令兵快馬加鞭,衝到耶律宗雷身旁,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大聲稟報道。
狂風呼嘯,幾乎要將他的聲音淹沒,但“聖旨”二字卻如同重錘,砸在眾人耳中。
“什麼聖旨?”耶律宗雷正全神貫注地指揮攻城,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斷,不禁皺起眉頭,他轉過頭,盯著傳令兵,急切地問道。
“陛下讓您回師析津府,抵禦北逆天祚偽帝!”傳令兵提高音量,一字一頓地說道。
耶律宗雷聽後,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天祚帝?他不是在上京窩著嗎?怎麼還有膽子來興風作浪!”耶律宗雷咬牙切齒地說道,心中滿是憤怒與不甘。
此時,雄州城近在咫尺,隻要再加把勁,或許就能攻破城門,拿下這座重鎮,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傳來這樣的聖旨。
“將軍,這……該如何是好?”副將在一旁焦急地問道。
耶律宗雷望著城頭幾乎要崩潰的宋軍,又看了看城內時不時冒出的濃煙,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回師析津府,意味著放棄眼前唾手可得的勝利,可若違抗聖旨,耶律宗雷還真沒這個膽子!
“傳令下去,停止攻城!”耶律宗雷沉默片刻後,無奈地揮了揮手,下達了命令。
“將軍……”
副將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耶律宗雷抬手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