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的消息傳回上京時，天祚帝正在慶州的秋山狩獵。
獵犬的吠叫聲驚起一群鴻雁，他拉滿雕弓，箭矢穿透領頭雁的翅膀，墜落的雁翎在風中打著旋。
“陛下好箭法！”隨行的皇妃蕭瑟瑟拍著手笑，她腕間的金飾品叮當作響，天祚帝接過內侍遞來的烈酒，仰頭飲儘時，看見遠處的山坡上閃過幾個黑影。
“那是什麼？”他眯起眼。
侍衛長策馬過來：“是幾隻白麋鹿，難得一見的祥瑞。”
天祚帝眼睛一亮：“追！”
他調轉馬頭衝入鬆林，龍袍下擺被樹枝勾破也渾然不覺。
白麋鹿在前麵驚慌逃竄，蹄子踏落的鬆果砸在他的頭盔上，竟讓他想起年輕時在混同江釣魚的日子，那時女真還是他們大遼的奴才！
追出十裡地，白麋鹿突然消失在一片霧氣中。
天祚帝勒住馬，才發現隨從們都被甩在身後。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侍衛長才帶著部隊，才找到天祚帝！
回到行宮時，李處溫正焦急地等候。他呈上金軍的最後通牒，“阿骨打說，三日內不答應，就屠上京城。”
天祚帝將奏章扔在火盆裡：“慌什麼。”
他指著牆上的《秋獵圖》，“當年道宗皇帝在雲州狩獵，西夏人都不敢來犯。朕在這裡，女真蠻子就不敢動。”
李處溫看著火盆中卷曲的紙灰，突然跪地不起：“陛下，上京守兵不足千人，城牆多處坍塌……”
“夠了！”耶律延禧踹翻火盆，火星濺在李處溫的朝服上，“朕看你是被女真嚇破了膽！傳旨，明日繼續狩獵——朕要親手射殺那隻白麋鹿！有此祥瑞，說明我大遼自有天助！”
第三日清晨，金軍的投石機砸上了上京的城牆。
天祚帝被震醒時，還抱著昨夜獵獲的白麋鹿皮子，那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射殺的，鹿角上還纏著紅綢。
“陛下，西宮門塌了！”侍衛長渾身是血地闖進來，“金軍進城了！”
天祚帝跌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金磚上：“議和的人呢？蕭習泥烈呢？”
“蕭大人被金軍斬了，首級掛在南城門上。”李處溫的聲音帶著哭腔，“張樞密使在巷戰中戰死了。”
外麵傳來女真騎兵的呐喊聲，夾雜著遼人的哭嚎。
天祚帝跌跌撞撞跑到庫房，那裡藏著耶律阿保機的開國玉璽。
打開沉重的銅鎖，玉璽上的“受命於天”四個字還很清晰。
他抱著玉璽想從密道逃跑，卻被一群宮女攔住，她們的發髻散亂，臉上帶著淚痕，為首的正是蕭瑟瑟。
“陛下要拋下我們嗎？”蕭瑟瑟的金飾不知何時丟了，腕間隻有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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