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餘睹在接到天祚帝聖旨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耶律淳做了南京留守，結果造了反，陛下再讓我這個耶律家的當中京留守，他能放心？”他喃喃自語，心中滿是疑惑與不安。
手中的聖旨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耶律淳的叛遼自立，此時還沒有解決，這一段時間以來，整個朝廷上下但凡姓耶律的，都在看著天祚帝的操作，以決定之後如何做！
此時天祚帝卻又將如此重任交予同為耶律氏的自己，這背後究竟有著怎樣的考量？
是真的信任，還是另有深意？
“難道陛下認為我對他忠心耿耿，不會效仿耶律淳？又或者……”耶律餘睹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拿我殺雞儆猴，殺我給耶律淳看？不，不，不！現在這種情形，若是再同室操戈，那豈不是兒戲？”
“留守大人！這般時候，陛下還在遊獵，這不是兒戲是什麼！”中京府內，身為奚族六部大王的蕭乾隻是聽到了“兒戲”兩個字，就直接暴起，滿臉怒容，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東京遼陽丟了，他不著急，上京臨潢丟了，他也不著急，他想乾什麼？還想丟多少大遼江山？”
蕭乾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揮著手臂，“遼國的江山，可不隻是他耶律氏的，還有我們蕭氏一半的天下！”
耶律餘睹趕忙伸手示意蕭乾冷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蕭大王，慎言啊！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如今局勢危急，我們切不可再亂了陣腳。”
雖然耶律餘睹嘴上這般說，但其實他心裡對天祚帝的做法也頗有微詞。
蕭乾卻不以為然，依舊氣憤地說道：“考量？什麼考量？眼看著國土淪喪，陛下卻依舊沉迷遊獵，置國家大事於不顧。這大遼的江山，難道就這般拱手讓人不成？”
蕭乾在屋內來回踱步，越說越激動，“我們奚族六部向來對大遼忠心耿耿，可如今陛下如此作為，讓我們如何能安心效力？”
耶律餘睹深知蕭乾的脾氣，也理解他心中的憤怒。
他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蕭大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此刻，我們若是離心，隻會讓外敵有機可乘。如今梁山、女真虎視眈眈，南方的耶律淳也是受到了南朝襲擊，大遼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朝中上下唯有團結一心，才能共度難關。”
蕭乾停下腳步，看著耶律餘睹，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仍帶著一絲不滿：“留守大人，你說的我都懂。可陛下他不懂啊！若一直這般昏聵，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耶律餘睹拍了拍蕭乾的肩膀，說道：“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守好中京。同時，找個合適的時機，勸勸陛下，讓他以國事為重。我相信，陛下不會眼睜睜看著大遼走向覆滅的。”
蕭乾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道：“也隻能如此了。希望陛下能早日醒悟，不然這大遼的江山……”
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唉……早知道如此，本王就該率部南下！”蕭乾滿臉懊悔，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都是姓耶律的，後族也都是蕭族，效忠誰不……”
“慎言！小心隔牆有耳！”耶律餘睹神色緊張，急忙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警告道。
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如今這般情形，再加上天祚帝的性子，稍有不慎，一句無心之言就可能引發大禍。
“唉！”蕭乾長歎一聲，無力地坐了下來，雙手抱頭，臉上寫滿了憋屈，“列祖列宗啊！你們可睜開眼看看吧！”
耶律餘睹走到蕭乾身邊，緩緩坐下，輕聲說道：“蕭大王，切勿做出糊塗事啊！此時咱們的大遼，內憂外患，牽一發而動全身。可莫要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蕭乾抬起頭，看著耶律餘睹，眼中滿是迷茫：“那咱們就隻能坐以待斃嗎？眼睜睜的看著大遼的土地被女真吃一口，被梁山啃一口，便是草原上那些蒼蠅盲流子，也跳出來吸上兩口血？咱們就這麼看著？”
耶律餘睹拍了拍蕭乾的肩膀，說道：“想來陛下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嗬嗬！”蕭乾訕笑一番，點了點頭：“留守大人說得對。是本王衝動了。隻是看著大遼如今的局麵，本王實在是心急如焚。”
“我明白。我又何嘗不是？之前的留守蕭查剌大人，去了西京，丟了這攤子給了在下，這千頭萬緒，實在是……”耶律餘睹搖頭苦笑，“明日，還要去鹿鳴山見駕，詢問聖意如何！”
“你去吧！本王就不去了！”蕭乾站起身來，身子有些搖晃，“本王怕自己控製不住，衝撞了聖上！嗬！”
“罷了，我去吧！既已接了聖旨，便是再危險，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耶律餘睹長歎一聲，將聖旨小心翼翼地收起。
隨後，他立刻著手準備前往鹿鳴山。
一邊安排家眷的事宜，一邊挑選自己的心腹將領隨行。
“無論如何，在其位，謀其政，陛下……唉！”耶律餘睹實在是不敢賭自己在天祚帝眼中究竟是何種工具，隻求，自己還能為遼國再儘一份力！
然而，在前往鹿鳴山的路上，耶律餘睹的心中始終忐忑不安。
馬蹄踏在蜿蜒的山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騎在馬上，眉頭緊鎖。
天祚帝此次逃難中京之後，不思整頓軍備，反而一心在鹿鳴山遊獵，實在是讓他心寒！
耶律淳的叛亂讓天祚帝對耶律氏宗親心存猜忌，而自己此時擔任中京留守，本就處境微妙。
“陛下到底是想與我商討應對外敵之策，還是……”
上京的宗廟可都已經付之一炬了啊！
難道陛下就一點都不上心？
身旁的侍衛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沉重心情，一個個都默不作聲，小心翼翼地跟隨著。
山林間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卻絲毫未能緩解這壓抑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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