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任淩再次打來電話,陸清竹剛從浴室出來,換了他經常穿的紅色睡衣。
黑色長發濕答答地正往下滴水,男人心念一動,鳳凰火的熱意便把頭發烘乾。
陸清竹按下接聽。
“喂。”
任淩正在快速趕路,在他前麵用銀絲趕路的君夜時不時用絲線拉他一把。
“哥,我異能恢複了,用聯絡器頻道聯係。”
陸清竹有些意外。
“想開了?”
明明大戰在即,兩人卻都不緊張。
君夜回頭看了一眼在打電話的任淩,隨手甩出絲線。
任淩伸出手,絲線便輕柔地纏上他的手腕,把他拽到前方的山上。
“沒有。”
即使正在懸空,他的手依舊穩穩地抓著手機。
“吃了藥。”
陸清竹捏了捏眉心——似乎最近裴錚的名字出現的頻率太高,他每次休息的時候都靜不下心。
或許他會愛他一輩子……然後一輩子都孤獨一人。
清瘦的男人突然有些疲憊,他勉強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少吃藥,是藥三分毒。”
任淩乖巧應下。
“快到了。”君夜本來在任淩前麵,注意到那座城鎮後停住腳步。
城鎮還燈火通明,隱約能看見正在撤離的群眾。
任淩掛斷電話。
下一刻,陸清竹耳邊的聯絡器裡就出現任淩的聲音。
“連一,我們快到了。”
陸清竹還沒來得及回複,風京羽的聲音就先出現在頻道裡。
“小九!好久沒聽見你的聲音了!”
青年坐在山頂百無聊賴,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句話好像有歧義。
“啊我的意思是……”
封華也進了頻道,聽到這句解釋,無奈地歎氣。
“彆解釋了小七。”
任淩摸了摸鼻子。
陸清竹莞爾。
“你們來找我。”
任淩和君夜對視一眼,雙雙從山頂跳下。
他們就這樣飛速下墜,在落地的前一秒,任淩被風穩穩拖住。
君夜則站在了弦絲上。
兩人繼續往前走。
任淩看著慌忙撤離的人群,似乎有些猶豫。
少年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掙紮,最後隻能抿了抿唇開口。
聲音有些小心翼翼。
“連一,我想讓裴錚進來……不知道約翰森派了多少人,總不能殺一晚上。”
陸清竹啞然。
他聽著自家幼弟越解釋越小的聲音,心想怎麼弟弟們都把他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了。
“應該的。”陸清竹歎了口氣。
他又不是大事小事拎不清。
更何況……無論如何裴錚應該也是不想見他的,一座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細心避著,怎麼可能會遇見。
他不至於那麼沒有自知之明地去讓裴錚不高興。
男人垂下眸,臉上再次掛上溫和的笑意。
可惜微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像是溺水的人在窒息的前一秒總是希望奇跡降臨——哪怕隻是無意間飄過來的浮木也好。
在汪洋大海中,他恰好遇見那截浮木的可能有多大?
他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所以從不去幻想不可能的事。
……………
半小時很快過去。
街道上變得空無一人,那位把陸清竹送進屋子的士兵再次敲開了門,等門從裡麵被打開,士兵詫異地發現這個屋子有三個人。
他一時有些怔愣。
君夜瞟了他一眼,指了指陸清竹的方向。
“大皇子在那。”
大皇子?
士兵腿都要軟了。
竟然是大皇子親臨嗎?
陸清竹正擦拭著手裡的鐮刀——其實[器]並不需要主人的清理,但是這是陸清竹希望靜心的時候會做的事。
他在緊張。
即使知道遇見的可能微乎其微,但男人不得不承認,他在本能的期待。
君夜這句話讓他終於回過神。
“辛苦了……”他衝著士兵點頭,“你們也撤進去吧。”
“大皇子殿下……”士兵急忙開口,“我們真的不用留在這裡保護您嗎?您萬一有什麼閃失……”
君夜冷聲打斷他。
“沒有萬一。”
士兵啞口無言。
任淩歎了口氣,決定來做這個好人。
“你們留在這會是大皇子的負擔,大皇子一個人可以。”
士兵將信將疑,但礙著命令,還是離開了。
…………
f國邊境
裴錚再次收到了寒冰的短信。
他看著短信內容,不動如山的男人終於露出了意料之外的驚訝神色。
程飆湊過來看。
“我去,這能進嗎?他們不會是想誘敵深入然後把我們一網打儘吧。”
裴錚按滅手機,瞥了他一眼。
“不會。”男人依舊惜字如金。
“出發。”
從看見短信的那一刻起,他就對自己此行的目的非常清楚。
他後悔了。
所以對他來說,這一次的目的從來不是什麼勸退己方軍人……那隻是順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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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做的事隻有一件……他想把曾經親手被自己趕走的愛人狠狠抱進懷裡,感受他骨骼的溫度,親吻他的傷疤。
即使請君入甕。
也義無反顧。
……………
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也是最偉大的事情,大概就是願望成真。
等兄弟三人聽見喊殺聲推開房門,等陸清竹拿著鐮刀迎戰的時候………男人身體內精神力極速調動,骨子裡的血性都被激了出來時——他也依舊保留著那一絲明知不可能的幻想。
一身紅衣的男人看了看陷在人海中的弟弟們,突然有些慶幸。
慶幸任淩思慮周全,慶幸自己沒有太過懦弱。
沒有阻止裴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