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火鍋宴散場時，程爸爸抱著空酒瓶直念叨“痛快”，程媽媽趴在桌上給姥姥打電話，舌頭都打了結：“媽，明天帶倆閨女看您去……”晨光熹微中，程君君被廚房的動靜吵醒，隻見母親係著歪歪扭扭的圍裙煎蛋，父親舉著車鑰匙在玄關轉圈：“走！今天哪兒也不去，回老家！”
早市的煙火氣裹著油條香撲麵而來，程媽媽攥著程君君的手腕往水果攤鑽：“快，給你姥挑點軟和的香蕉，她總說牙口不行。”攤主大叔往秤盤裡多添了個芒果：“妹子，這果甜，老太太準愛吃。”程爸爸則蹲在水產攤前，用粗糲的手指戳了戳帶魚：“來兩條寬的，到時回家燉一下。”
程婷婷從零食鋪裡拎出袋麻花：“記得嗎？姥姥總把麻花掰碎了泡在粥裡吃。”程君君忽然想起小時候，姥姥坐在門檻上給她梳辮子，手裡總攥著半塊麻花哄她聽話。她轉身又買了兩袋芝麻糖——那是姥姥藏在炕頭櫃子裡的“秘密零食”。林林總總一家人買了很多，有給程君君姥姥的，也有給程二舅的。
程爸爸開著新買的轎車駛上鄉間小路，程媽媽靠窗而坐，不知在想些什麼。
“到了彆瞎說話啊，”程爸爸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倆閨女，“就說公司不忙，一切都挺好的，千萬彆提貸款的事，你姥聽著暈好跟著上火了。”
姊妹倆知道老人的觀念，隻要聽到欠款，彆管是欠誰的都上火呀。
路過鎮上的藥店時，程君君忽然喊停：“爸，等等！”她衝進店裡買了盒止疼貼——上次電話裡，姥姥揉著膝蓋說“老寒腿又犯了”。程爸爸看著女兒手裡的藥盒，喉結動了動，忽然從褲兜摸出個信封：“裡麵有兩千塊，你偷偷塞到你姥姥屋裡，彆讓她知道，要不然不收。”
“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程君君笑嘻嘻的說。
姥姥家的柴狗“大黃”遠遠聽見車響，搖著尾巴撲過來，爪子在程君君褲腿上留下泥印。姥姥拄著拐杖迎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麵劑子：“哎喲，都回來了！”她挨個摸過外孫女的臉。
程媽媽掀開後備箱，變戲法似的捧出個西瓜：“媽，您嘗嘗這西瓜，甜著呢！”姥姥卻轉身從灶間端出盆醃黃瓜：“嘗嘗我新醃的，比去年的脆！”程爸爸蹲在牆根給姥爺點煙，煙灰落在姥爺磨破的褲腳邊，姥爺拍著他的肩膀笑：“瘦了，在城裡操心多。”
此時，二舅舅也從養殖場回來了“妹夫來了”
“二哥這是剛忙完回來呀，怎麼樣養殖場還好吧”程爸爸連忙起身說話。
“二舅，今天我可要吃小雞燉蘑菇”程君君親昵的對舅舅說。
“那還不好說，我這就給你二舅媽打電話，讓她抓一隻最肥的公雞回來”
“二哥你就慣著她，那雞留著賣錢，彆讓二嫂忙活了”
“沒事，君君可是我們的小功臣，為我這個養殖場也沒少找資料，吃隻雞怎了”二舅舅說著就打電話去了。
“向紅，跟你二哥還客氣什麼，都是自家姐妹，再說了你還拎著這麼多東西回來呢”程姥姥說著。
飯桌上，姥姥把最大的雞腿夾進程君君碗裡：“多吃點，彆學城裡姑娘減肥。”程君君咬著雞腿，忽然想起小時候姥姥總說“雞腿留給最親的人”。她悄悄把雞腿撕成小塊，混著米飯塞進姥姥碗裡，看老人吃得眯起眼，心裡忽然漫過暖融融的熱意。
“媽，家裡事多，今天就不在這睡了，過陣子有空我們再回來”吃完飯程媽媽對著程姥姥說道。
“你們去忙吧，我挺好的，不用老掛念，這還有你二哥呢”程姥姥站在車邊對程家人說著。
程婷婷忽然指著後視鏡笑：“看！姥姥還在門口揮手呢！”程君君回頭望去，暮色裡的老人漸漸縮成小點，卻仍在揮著圍裙角。
就這樣程君君一家又回到了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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