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泛白之時,東辰已策馬駛離西湖府的煙雲之中。
時光遷移至午後,在落日還餘一顆紅點時,他抵達了東昌府的邊界。
他精心更換了裝束,混跡於即將進城的絡繹人流之中,等待時機過門而入。
然而城門的盤查異常嚴苛,宛如大戰前夕的緊張氣氛。
前方一位蒼老的行人回頭審視了東辰一番,帶著探究之意問道:“敢問少俠,東昌府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東辰微微怔然,反問道:“老伯,何以見得東昌府有大事發生?”
老伯回答:“往日裡這城門疏於管理,今日為何突然嚴加盤查?”
東辰內心一驚,暗忖道:“難道太湖府的事情已經敗露?”
他沉默片刻,答道:“晚輩初來乍到,尚未了解具體情況。”
身後一位中年旅人接過話茬,道:“你竟不知,西湖府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州主的少公子與另外三家貴族的子弟,在水榭添香之地遇害。州主大人雷霆大怒,已經下令在西湖府四周六府布置重兵,誓要擒拿凶犯。”
老伯聞言,不禁大笑,道:“死得好,死得極好!可真是應了‘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那句古語。那些橫行霸道的惡少終於得到了報應。”
中年人卻神色緊張地噓了一聲,提醒道:“小聲點,這種話可不能隨意說出口,乃是掉腦袋的重罪。”
東辰心沉如鉛,暗自後悔沒有將那店小二也一並處理掉。
他明白,自己的易容術僅能欺騙尋常百姓,卻難以逃過那些老練守衛的火眼金睛。
儘管他掌握著大道無形之術,可以掩藏生機,甚至近乎於隱身,但在白日的照耀下,效果微乎其微。
就在此時,隊伍的後方傳來一陣騷動,一個漢子憤然罵道:“他奶奶的,哪來的惡臭?”
另一位駝背老人連忙道歉:“抱歉,抱歉,這兒是裝載夜來香的木桶,給諸位添麻煩了。”
東辰轉身瞥見一位熱血少年正與一位白發蒼蒼的推車老頭激烈爭執。
少年怒斥道:“你運夜來香也不挑個好時候,非得在人家進城高峰時段運送,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老頭無奈地陪笑解釋道:“這位爺,實在是抱歉得很,每日的夜來香都有數量,若是不按規定時間進城,那可就完不成任務了,得罪了那些官家老爺,小人可是吃罪不起呀。所以還請這位爺海涵了。”
少年威脅道:“你吃罪不起,就得讓我們受罪。快點拉走,否則彆怪小爺我不客氣。”
東辰邁步靠近,望著那少年,麵帶微笑,目光卻透著一股威嚴,道:“那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怎麼個不客氣法?”
少年被東辰的目光所攝,氣焰頓減,低著頭,說:“這又關...關你什麼事了?”
東辰眉頭一皺,冷聲道:“確實不關我的事,但我就是看不慣你欺負老人。滾,彆讓我再看到你。”
少年冷哼一聲,邊退邊說:“咱們後會有期,走著瞧。”說著便向隊伍後方溜去。
老頭向東辰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謝少俠挺身而出。”
東辰笑道:“不客氣,敢問大爺每天都在這個時刻進城裡運送夜來香嗎?”
老頭答道:“正是,日複一日,從不間斷。”
東辰又問道:“一天大概需要運送幾趟?”
老頭答道:“這可不好說,大概五六次左右,今天已經運送了三趟,還得再運兩三次。”
東辰輕輕點頭,心中升起一絲感慨:“那可夠辛苦的。”
老頭苦笑:“誰說不是呢,有時候等忙完,已是深夜了。”
東辰歎息道:“也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難處。那大爺,您先忙著,在下告辭了。”言畢,他轉身向人群後方邁步。
當夜幕低垂,東辰再次遇見那推車的老頭。
他主動迎上前,帶著笑意,道:“大爺,咱們又見麵了啦。”
老頭一愣,當即明白過來,並非是有緣再見,而是東辰一直跟著他,笑道:“少俠,你找我有何貴乾?”
東辰麵帶微笑:“大爺,讓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咱們邊走邊聊。”
隨著夜色漸濃,老頭如往常般拉著車進城。
城門守衛瞥了他一眼,問道:“陳老頭,你又來了。按規矩,我們得仔細檢查。”
老頭略顯慌張,強笑道:“應該的,應該的。隻是,今日我家中有急事,片刻耽誤不得,能否通融一下?你們每日檢查,也未見異常。”
他悄然從袖中摸出十兩銀子,偷偷塞入守衛之手道“這寒風凜冽,諸位也辛苦了,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守衛笑了笑,揮手示意放行,道:“老陳,沒想到你也會玩這套。好吧,今天兄弟便幫你一回。”
待到一處僻靜角落,老頭低聲呼喚道:“少俠,快出來吧,已經安全了。”
東辰從桶內鑽出,手抱一名小女孩,對老頭一禮,道:“多謝大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