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爐山的冬,仿若被冰霜囚困,冷意直往骨縫裡鑽。
那凜冽的寒風,猶如無情利刃,呼嘯著,似要將這天地都凍裂開來。
陸懸壺疾步走到紅袍少婦身前,躬身行禮,輕聲道:“師娘,弟子早說過,師父他老人家訪友未歸,您請回吧。”
紅袍少婦柳眉倒豎,指尖狠狠攥緊腰間綢帶,怒目圓睜,厲聲嗬斥:“住口!休得胡言亂語。我與那老匹夫早已恩斷義絕,如今唯有不共戴天之仇。”
言罷,她袖中一抖,一枚青銅藥匣“鐺”地砸在石桌上,驚起一片雪花,似是她滿腔怒火的具象。
陸懸壺微微一怔,慌忙後退半步,拱手時衣袖在寒風中簌簌顫動,忙不迭道:“弟子失言,請……前輩見諒。”
紅袍少婦沉默片刻,目光如淬寒星,掃過眾人,忽地盯住陸懸壺,冷冷問道:“那老不死當真未歸?”
陸懸壺喉結滾動,連連點頭,言辭懇切:“千真萬確!不過,師父傳信說三日後必歸。”
紅袍少婦霍然起身,血紅裙擺如火焰拂過積雪,冷笑聲似冰錐刺骨:“你轉告那老不死,半月之後我必來取她狗命!”
語罷,她拂袖轉身,繡金紅靴踩碎薄冰,步步踏雪而下,道路兩旁殘梅不堪其威,紛紛折腰。
東辰心中一驚,他未料到這少婦竟是如此高手,修為不在自己之下。
紅袍少婦走後,東辰緊緊攥住葉塵發涼的手腕,向前一步,向陸懸壺抱拳行禮,焦急道:“前輩,趙神醫是否真的三日後歸來?”
陸懸壺垂首,避開他的目光,指尖下意識摩挲著藥鋤柄上的裂痕,聲音低沉:“千真萬確。”
東辰望著葉塵青紫色的唇色,隻覺喉間泛起一股腥甜,猛然跪地叩首,急切道:“可我朋友已等不及了!前輩既通醫術,豈能見死不救!”
陸懸壺瞳孔驟縮,急忙攙扶東辰,神色無奈:“少俠折煞在下了!非是不願,實乃無能為力……”
話音未落,忽聽山巔傳來玉笛清鳴,宛如仙樂穿透雲霄,一頭靈獸坐騎從雲海中破浪而出。
陸懸壺見狀,連忙拱手道:“二位,有貴客到了,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東辰見對方已下了逐客令,不敢多加寒暄,微微施了一禮,帶著葉凡徑自離開藥爐山。
時光匆匆,一月轉瞬即逝。東辰已數次登山,卻皆無功而返。
每當念及北極仙翁臨終囑托與那滿是期望的眼神,東辰便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他深知葉凡身中火寒之毒,病情危急,當下決定主動出擊。
於是四處打聽偏方,不辭辛勞奔波各地為葉凡抓藥,而後依方精心熬製湯藥喂服,隻盼能緩解其症狀。
然而數日過去,葉凡病情依舊毫無起色。
東辰心急如焚,深知不能再坐以待斃,決定去求趙半仙出手相救。
他聽聞趙半仙生性孤僻,救人規矩頗多,難度極大,但這絲毫未能讓他退縮。
東辰打聽到趙半仙愛酒,便四處搜羅佳釀;又聽聞趙半仙喜歡奇珍異寶,他便費儘周折尋找。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懷揣著這些禮物以及對葉凡的擔憂,踏上了尋找趙半仙的漫漫征途。
幾日後,已是開春之際。
藥爐山上雖仍寒氣凜冽,但較之此前,寒冷之威已漸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