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像一群瘋魔的野獸,在西疆王府南邊門戶,鎮南關外肆意咆哮、肆虐。
烈日高懸,卻好似被這漫天的黃沙遮蔽了光芒,隻留下一片昏黃與燥熱。
西疆王府那麵繡著“薛”字的黑色戰旗,在狂風中苦苦支撐著,發出“獵獵”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落魄。
薛思平緊緊伏在馬背上,身上的戰袍早已被鮮血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每動一下都扯得傷口生疼。
他手中握著的仙級下品長槍——龍膽亮銀槍,如今隻剩下半截槍杆,那斷裂處還殘留著與敵人廝殺的痕跡。
就連他的坐騎,七階靈獸——銀月天狼,此刻也是狼狽不堪,氣喘籲籲,四蹄布滿了鮮血。
“快點,再快點!”
薛思平咬牙低吼,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鑼,眼中滿是絕望與決絕。
指尖因過度用力泛白,卻仍死死扣住狼頸韁繩。
他深知,身後那三千青銅衛就像一群饑餓的惡狼,正緊緊地追趕著他們,稍有不慎,便會被撕成碎片。
餘光瞥見後方揚起的青銅塵暴,最前排的古獸坐騎已露出獠牙。
薛思平四周,西疆十八騎已死去過半,其餘九人皆已身負重傷。
九人緊緊守護在在薛思平四周,不離不棄,以血肉之軀鑄就鋼鐵防線,隻為護住西疆王府最後一點血脈。
眾人坐騎上的駝鈴聲在血腥裡斷斷續續,十匹戰駒踏出整齊的赴死節奏。
西疆十八騎,共由十八個人組成,他們著裝統一:身著寒衣披風,腳踏閃電銀駒,腰佩彎刀,臉戴麵罩,頭蒙黑巾,隻露雙眼,腳上穿著胡人馬靴,馬靴配有匕首。
眾人背負大弓,每人負箭十八隻,同時都配有清一色的圓月彎刀。
此刻,麵罩下眾人嘴角緊抿,無聲咬碎口中止血丹藥。
他們乃上京國境內的騎兵神話,為西疆王府初代老王爺建立,世代傳承,迄今已有十萬年的曆史,威名赫赫,威震整個道洲。
十八人戰力逆天,每一人皆能以一敵百,曾助西疆王府征戰四方,立下汗馬功勞。
可如今,在這鎮南關外,卻被追得如此狼狽。
斷折的彎刀插在沙地裡,像是給十八騎豎起的恥辱路標。
眾人身後,身穿青銅戰甲,腳踏青銅古獸坐騎,手執青銅古劍,劍如潮水般湧來,喊殺聲震耳欲聾。
為首的青銅衛將領身披青銅重甲,頭盔上的獸首猙獰可怖,獸首中心的“帥”字,殷紅如血。
他高舉著一柄巨斧,戰吼聲如雷鳴般震徹天地,斧刃銘文突然亮起幽綠光芒,映出其下森白獠牙。“上京餘孽,哪裡逃!”
聲浪裹挾著靈力震蕩,驚得沙丘百獸傀儡殘骸四散奔逃。
薛思平回頭望了一眼,心中一陣絕望。
戰旗突然劇烈抖動,楚家大旗旗杆末端銅鈴發出刺耳顫音。
他知道,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很難擺脫這三千青銅衛的追擊。
懷中父親薛碧水遺留的半塊玉玨開始發燙,燙得心口發慌。
突然,他的銀月天狼一個踉蹌,雙膝跪地,再也支撐不住,將他甩了出去。
薛思平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片模糊。
薛思平落地時右手下意識護住心口半塊玉玨,掌心被碎石割出血痕。
“哈哈哈……”為首的青銅衛將領狂笑起來,他提著巨斧,一步步朝著薛思平走來,“西疆少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每步踏落都引得沙地震顫,玄鐵重甲發出機關轉動的哢嗒聲。
薛思平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雙腿卻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絲毫使不上力氣。
他試圖催動靈力時,發現氣海竟如沸水翻騰。
西疆十八騎九人見狀,紛紛圍攏過來,背靠著背,握緊手中的彎刀,準備做最後的殊死一搏。
彎刀無意相撞,迸出的火星照亮九張視死如歸的臉。
鎮南關三百裡之外,東辰站在一座高聳的沙丘上,目光如電,掃過這片血腥的戰場。
指節因攥劍過緊而發白,額間汗珠滾落卻未抬手擦拭。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知著空氣中彌漫的靈力波動。
腰間藏龍玉突然泛起漣漪,與薛思平懷中的半塊玉玨產生共鳴。
忽然,他的眉頭一皺,目光鎖定在薛思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