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跌進河床時,腐臭的河水灌入鼻腔。
神鼇潰散的妖氣仍在皮膚上灼燒,他正要破口大罵,後領卻突然被鐵鉗般的手指揪住。
"呆子!"薛香菱壓低嗓音,指尖掐進他衣領,"想給水鬼當新郎官?"
說著拽著他鑽進蘆葦叢的刹那,夜明珠青光穿透水麵——數十張青灰麵龐在漣漪下忽隱忽現。
東辰踩著神鼇潰散的妖氣跌進河床,一股腥臭河水迎麵撲來。
那些浮屍皆著新婚吉服,新娘蓋頭被水波掀開一角,露出一副副青灰色的顴骨。
"河伯娶親......原來是把活人獻祭河妖。"
東辰正嘀咕,忽然感覺腰間玉璽碎片發燙,河麵竟升起九盞幽藍燈籠,仿若地府長明燈。
眾燈籠排成一列,猶如一條行走的長龍,緩緩向河底深處移動。
"陰間路,陽間燈,這是......"
薛香菱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最大的那盞燈籠裡赫然映出楚驚雪的麵容。
東辰正要喚出沉睡中的夜離歌,卻見燈籠突然調轉方向,朝著他們徑直飄了過來。
東辰情急之下,用力甩出一把銅錢撒向河麵,錢幣撞擊在燈籠上,竟響起古怪韻律。
薛香菱眸光微凝,猛然醒悟:"這是《天官點卯冊》?!你亂敲的音符竟成引動鬼魂的仙樂!"
話音未落,九盞燈籠轟然炸開,鬼影門主鬼道人從濃霧中顯形,骷髏頭腰帶咯咯作響。
"好個機靈小子,竟能破我的九幽陣。"
鬼道人枯爪似的手指捏訣,黑霧凝成十八層地獄圖景。
東辰隻覺寒氣透骨,懷中玉璽碎片突然迸發金光,將地獄圖燒出若乾破洞。
"老前輩,咱們無冤無仇!況且,我之前也算救過你的性命,你這是打算恩將仇報?"
鬼道人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冷冽:“無需多言,速將玉璽碎片交出,否則這些浮屍便是你的下場。”
東辰邊退邊把銅錢疊成小塔,"打架有傷和氣,不如坐下賭兩把?我擅長擲骰子!"
鬼道人瞳孔收縮:"也好,那咱們便賭上一局,你若輸了,便把命留下。"
此時薛香菱突然甩出銀針,精準刺破某盞殘燈。
燈光熄滅處,楚驚雪的身體正緩緩下沉。
東辰見狀,哈哈輕笑一陣,忽然猛咬舌尖,血珠彈在銅錢塔上:"賭命不如賭錢!您看這"青龍出水"局......"
說著甩出帶血銅錢,錢幣在空中化作七條青鱗小蛇。
鬼道人袖中忽然飛出一尊白骨傀儡,剛要動作,卻見小蛇銜著銅錢串成鎖鏈。
東辰趁機躍上傀儡肩頭:"晚輩就猜您這腰帶缺串鈴鐺!這枚永樂通寶可是上京國建國始祖薛問鼎禦賜之物......"
他邊說邊摸出離殤劍,"晚輩再加賭注,這柄劍乃淩雲窟家傳寶劍,不知值多少錢。"
這哪是賭注,分彆是東辰在顯擺他背後的勢力,更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鬼道人突然收勢,十八具白骨傀儡從他袖中依次飛出,並排而立。"三十年來,你是首個在我賭局裡討價的人。"
他屈指輕彈腰帶,一具傀儡捧著鎏金算盤飄向東辰,"淩雲窟雖威震天下,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上京王朝雖為上京主宰,但風雨飄搖。算算看,你那條小命究竟還值幾錢?"
薛香菱趁機貼近東辰耳語:"鬼道人不僅是一品魔門鬼影門的門主,還是上京黑榜位列第五,一身修為通神,深不可測,乃上京黑道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他看似戲謔,實則已勝券在握......"
她突然噤聲,因為東辰竟真的撥弄起算盤珠。
"十萬兩黃金?"
少年咂舌,臉上充滿冷笑,"前輩,晚輩不過區區一江湖小子,可不值這麼多錢。"
鬼道人首次露出笑意:"若是加上你懷裡那塊玉璽......"
他突然出手如電,東辰懷中的玉璽碎片應聲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