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尊者雖然嘴巴未啟,可嘴裡卻飄出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你手裡的劍,看著挺不一般啊!”
東辰驟然一驚,戰戰兢兢道:“此劍乃是闖山者那廝的佩劍,屬下尚不知其來曆,隻知其威力驚人,大人若是中意,不妨......”
蓮池尊者冷哼一聲,語氣儘顯孤傲與不屑:“眾人皆說軒轅劍乃當世至寶,無堅不摧。但在我蓮池尊者的眼中,不過是一件無用之物罷了。”
東辰趕忙躬身應和:“大人修為超凡入聖,神功無敵,自是無需借助外物。”
蓮池尊者聲音忽地一沉:“那闖山者究竟是何來曆,此刻又身在何方?能夠斬殺二十八位不死魂魄九境巔峰的神衛,又將你逼入絕境,顯然有些手段。”
東辰麵色凝重,沉聲道:“關於此人的來曆,屬下實難知曉。僅知那廝名喚淩東辰,無門無派,似是江湖遊俠之流。”
他假裝微微一頓,“不過,那賊子朝著大人劈出一劍過後,便已是強弩之末,奄奄一息。屬下怕他困獸猶鬥,便趁他命懸一線之際,一掌將其拍成了齏粉,屍骨無存。屬下擅自做主,實乃死罪!”
蓮池尊者搖頭歎息:“可惜!”
言罷,便再無半點聲息。
就在青銅鬼麵的殘影即將徹底消散的刹那,那清冷的聲音驟然又在東辰識海中響起,帶著毋庸置疑的命令:
“你九元雖然遭重創,但神智尚且完好。灰燼礦山之事,終究得有個交代,隨本尊回聖地複命!”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東辰隻覺周身一緊,一股冰冷而沛然的力量將他死死包裹,隔絕了外界的血腥與毒瘴。
他整個人如同被無形巨手抓起,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被那正消散的青銅巨麵殘留的軌跡裹挾著,以驚人的速度劃破汙濁的天空,直射那片終年被迷霧籠罩的核心區域——鬼醫門聖地,小衍山!
頓時,東辰耳邊是高速摩擦氣流產生的、令人窒息的銳嘯,視線被濃得化不開的墨綠毒瘴和灰燼不斷阻隔。
東辰收斂全部心神,將自己偽裝成一塊毫無生機的、屬於鬼麵尊者的“殘片”,意識卻在飛速運轉。
他能清晰感受到包裹自己的這股力量,混沌中透著一股純粹、冰冷、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清”意,與彌漫在整個大衍山脈的汙穢邪氣格格不入!
這份一塵不染的氣息,甚至隱隱將這漫天邪能邪氣排斥在外幾分。
這更堅定了東辰的猜測:蓮池尊者,其人本性,絕非惡鬼!
蓮池尊者並未將他帶向鬼麵尊者記憶中,那扇刻著骷髏眼的邪門恐怖之地。
而是裹挾著他,掠過一排陰森詭譎的建築群,最後徑直落在一座匾額上寫著“霽月宮”三字的幽暗宮殿前。
這宮殿縱橫於懸崖峭壁之外,懸浮於萬丈層雲之巔,猶如一座黑色星球,隱沒在虛無縹緲的天邊。
宮殿通體由黑沉冰冷的玄玉構成,風格極簡而肅殺,殿外並無守衛,隻有幾根刻滿繁複冰冷符文的石柱,組成一座上古守護陣法,在終年不散的灰霧中若隱若現。
一股孤高寂寥、如同萬載冰川降臨的寒意籠罩著整個宮殿,將周圍的汙濁邪氣都逼退了一圈。
就在這時,包裹著東辰的冰冷力量驟然消散,眼前豁然開朗。
沉重的殿門“轟隆”一聲,自行向內打開,露出其中一片幽暗。
東辰穩住身形,保持著鬼麵尊者重傷垂危的姿態,拄著長劍,一步一蹣跚地走了進去。
殿內寒氣刺骨,地麵光滑如鏡,映著頭頂幾縷慘淡的月光,散發著影影倬倬的光斑。
大殿內空曠得令人心悸。
唯有最深處,一張巨大的寒冰玉座散發著幽幽冷光。
玉座之上,背對門口站著一人。
那人身著一件素白如雪的寬大長袍,無風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