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中樞。
窗外的風,帶著西海的腥鹹與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三日前,“攤丁入畝”、“平價藥局”、“礦脈歸公”三令齊發,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此刻,蕭平安指尖捏著一摞新抵的急報,指尖用力,幾乎將玉符捏碎。
報告上的墨跡,透著各地滲來的血腥氣:官署被燒,藥局被砸,官吏被捆縛羞辱……甚至已有忠心維護新政的官兵倒下。
冰冷的怒火在他眼底沉浮搖曳:“淩兄,阻力太大,遠超估算。幾處據點,人已經沒了。”
案幾另一側,東辰指腹正緩緩摩挲著一塊溫潤青石,石上地脈紋路流淌著微弱光暈。
他沒有看那些急報,目光穿透厚重石窗,落在遠方似龍脊起伏的山巒線上。
“跳梁小醜小罷了,殿下。”
他的聲音平穩,卻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冷澈,“沉屙需猛藥,更需…天時佐證。”
他指間青石光暈忽地一閃,隨即又恢複平靜。
“暗榜。”
他吐出兩個字,“該磨礪鋒刃了。凡持械衝擊官署,戕害官吏平民者…為首,殺無赦。行動務必利落,首惡之死,留其仇家印記,或…指向蕭崇、蕭恒門下犬牙。”
話音未落,角落裡陰影如水紋波動。十一道黑影靜立,不發一言,唯有他們瞳孔深處,一絲極其黯淡的金芒倏忽隱現。
“諾!”應聲低沉,如金鐵微震。
轉瞬間,十一人已無聲沒入石堡的陰影深處,向著各地禍亂核心潛行而去。
幾乎在暗榜行動發出的同一刻。
東辰置於案上的那隻手,五指猛然收縮成拳。
“嗡——!”
一股磅礴厚重、如同大地心跳般的低沉嗡鳴跨越虛空,精準地傳遞至某條,因暴雨即將崩潰的大河之畔。
此處,上遊洪峰嘶吼,渾濁的浪頭拍打著千瘡百孔的堤岸。
而此時,絕望的堤吏與驚恐的百姓已無處可退。
就在濁流即將撕裂最後一道屏障的瞬間——
大地輕顫。
無數堅韌虯結的土黃色地脈精元自地下噴湧而出,交織纏繞,瞬息間在險段處凝成一道厚實無比、泛著淡淡黃暈的“靈藤壁壘”,硬生生扼住了瘋狂的洪流,水浪被分向兩側導流。
岸上死寂一瞬,旋即爆發出劫後餘生的哭嚎與呼喊:
“天哪!龍神護佑!是龍神在護佑平安殿下啊!”
“平安殿下有地脈龍氣庇護!是天命所歸!東疆之主啊!”
這“天助”之象,經由驚恐未定者的傳訊法器和奔走相告,如同風助火勢,迅速燎原。
幾乎在龍脈顯聖的消息傳開同時,肅殺的清理也在黑暗中高效進行。
一夜之間。
青州魚肉鄉裡的巨賈劉某,囤積居奇的糧倉被烈焰符焚成灰燼——現場一角,殘留著三王子蕭恒府中客卿獨門的“幽磷粉”。
豫州以凶狠著稱的黑虎幫魁首,被發現死於練功靜室,渾身經脈寸斷如遭雷霆震裂,傷口竟與傳聞中二王子蕭崇手下第一鷹犬的“碎脈手”分毫不差。
更有幾處帶頭衝擊藥局的悍匪頭子,莫名僵斃當場,心脈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