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驟然靜止,兩隻熔岩般赤紅的豎瞳刺破迷霧。
龍吟掀起腥風:“可笑!所有踏入此地者都說著相同謊言。”
它周身爆開紫黑色電弧,整片空間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
這是靈魂層麵的絕對壓製,若是尋常修士,在此等威壓下早已神智崩裂。
“你知道,曆代驅妖師為何都要攜帶龍眠石進入聖淵嗎?”
東辰抹去嘴角鮮血,從懷中取出那塊尚未激活的深紫色晶石。
石麵映出他眼底燃燒的火焰,“他們在等你清醒過來,親自說出真相。”
鎖鏈發出刺耳的悲鳴,黑霧劇烈震蕩。
千百年來第一次,被禁錮的存在主動靠近人類:“你以為憑這塊殘損的鑰匙就能解開桎梏?當年那些比你強大的多的家夥,他們的下場……”
話音未落,東辰突然將龍眠石按在自己心口位置。
鮮血順著晶石紋路蔓延,勾勒出完整的太古獻祭圖騰。
劇痛讓東辰脊椎幾乎折斷,但他依然保持著挺直的脊梁:“若連承受真相的勇氣都沒有,怎配承接您的傳承!”
血色紋路突然綻放耀眼紫光,照見了黑霧深處半隱半現的金黃龍角——那是未被汙染前的尊貴象征。
“愚蠢!”龍影暴躁地甩動尾巴,卻在觸及血契光芒時渾身劇顫。
沉澱千年的怨艾如同決堤洪水:“他們騙了我!說好隻要鎮壓大地百年就賜我自由,可結果卻被幽冥鬼氣魔化,遭受永無止境的折磨。”
它抬起遍布傷口的前爪,每道傷痕都在滲出渾濁的黑血,“你看看這些枷鎖,每當我想反抗,就會有更多的鎖鏈生出。”
東辰迎著撲麵而來的腐臭龍息步步逼近,直至額頭幾乎抵住那雙猩紅豎瞳:“所以我來了。不是以鎮龍使的身份,而是作為見證者。”
他從懷裡掏出一卷泛黃帛書,上麵密密麻麻全是曆代守護者的姓名,最末一行墨跡尤濕,“鎮北王臨終遺言,把九洲鼎以及鎮龍使的責任交給了我,因為他們相信隻有活著的人才能改寫曆史。”
寂靜在兩人之間流淌。
許久之後,龍影突然發出沙啞笑聲:“小家夥,你可知道喚醒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我的瘋狂會撕裂你的神魂,我的仇恨會灼燒你的血脈……”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它看見少年眼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那不是卑微的乞求,而是平等的凝視。
“那就讓我看看,傳說中的第六龍脈究竟有多少分量。”
東辰扯斷頸間掛著的九洲鼎吊墜,青銅碎片懸浮在空中組成奇異陣圖,“從此刻起,我的命途與您共享。無論是墮入深淵還是重歸天際,我們一同承擔。”
天地劇震。
所有鎖鏈同時迸發青光,那些原本用來禁錮的符咒竟開始反向流轉。黑霧中的龍影陡然膨脹三倍,鱗片縫隙透出點點星輝:“最後一個問題——若將來某天你也變成和我一樣的邪魔,你又將如何?”
“我會親手終結自己。”東辰拔出腰間短劍劃破手腕,滾燙的熱血滴落在龍眠石上,“這具身體的每一寸骨肉都可作證。”
驚天動地的咆哮響徹精神世界。
當東辰再度睜眼時,發現自己仍站在酸雨之中,手中龍眠石卻已泛起從未有過的熾烈紫芒。
遠處傳來隱約的龍嘯,聲音裡不再隻有痛苦,還多了一絲期待。
時機稍縱即逝!
外在的玄雷核心被寂滅劍意強行容納、涅盤。
內在的溝通窗口因龍眠石的共鳴和阿蠻的祈禱而短暫凝固。
東辰的靈魂如同被兩麵巨錘夾擊,又仿佛被撕裂成兩半。
他口中噴出混雜內臟碎片的汙血,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九洲鼎的投影轟然在他識海上方放大,鎮壓萬古的氣息彌漫開來。
後頸上屬於鎮龍使的那道烙印發出淒厲悲鳴般的嗡響,強行穩定著即將潰散的意誌。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