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
“蠻王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二十一年,望中猶記,烽火蜀州路。回首難忘,婆娑廟宇,一片旌旗玄甲。憑誰問:蕭侯老矣,尚能飯否?”
蕭無戈朗聲背誦完,胸口莫名沸騰的熱血讓他小臉微微漲紅。
蕭無戈連忙喘了口氣,心下略有忐忑,生怕表現太差被蕭遠等人責怪。
隻是,此刻的宅院內卻是鴉雀無聲,根本沒人注意他。
旁邊老孫名輔,字長明,年輕時科舉致仕為官,曾任蜀州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為官功績如何暫且不說,但他學識是有的。
因而在聽完這首詞之後,他難以抑製的湧出一股驚豔之感,脫口而出:
“好詞,好詞啊,緬懷過往,豪氣橫生,一字一句都恰到好處,老蕭,你這次壽宴怕是會惹得很多老家夥眼饞。”
乾國公張瑄嘴角微微抽動,想著他娘的這確定不是寫給我的?
“好詞是好詞,不過放在老夫身上更合適。”
一旁的蕭秋韻聽得眼眸溢彩連連。
不過觸動最大的莫過於蕭老侯爺,蕭遠。
他端坐在椅子上,沒有理會兩位老友的話,嘴裡不停念叨著這首詞作中的內容,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過往幾十年的征戰日子。
其中有他在蒙水關擊退蠻族大軍,有他率領定遠軍南征婆濕娑國,將大魏旗幟插遍那裡各座城池。
也有他蕭家諸位子孫戰死沙場時的悔恨懊惱。
他的榮耀、鐵血、激蕩和豪邁,就如同昨日發生的那般都還曆曆在目。
不禁讓他眼眶泛紅,語氣唏噓:“難為陳逸了,為老夫寫出這樣的賀壽詞,哎。”
張瑄滿臉吃味兒,“你就偷著樂吧,不想要給我。”
就算詞中說的都是事實,但“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描寫的豪邁雄心,用在老蕭身上就……就他娘的讓他覺得可惜。
蕭遠氣笑了,“滾。”
孫輔卻是歎氣道:“老蕭,你那孫女婿這次著實送了你一份大禮。”
“怎麼說?”
“這首詞足以流芳百世,你說是不是大禮?”
以孫輔的見識,不難看出這首詞作的威力,等於蕭遠這半點文采都沒有的老貨跟著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那豈不是老夫……”
“沒錯,你要跟著這首詞作千古留名了。”
蕭遠一愣,說不高興是假的,人活一世誰不想留名?
可是他總覺得有些彆扭,合著他戎馬一生,不及一首詩詞傳揚時間長啊。
這時,孫輔反應過來,看向蕭老侯爺,上下裡外仔細打量一番,驀地露出些和氣笑容:
“老蕭啊,再過不久也是老夫的壽辰,不如打個商量,將這首詞作轉贈給老夫?”
說著,他還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潤筆費我一定給得足足的。”
沒等蕭老侯爺拒絕,孫輔徑直起身,氣的吹胡子瞪眼:“你個老不羞,忒不要麵皮,連這樣的心思都敢想?”
張瑄斜睨他:“老孫呐,老夫乃是當朝乾國公。”
“我還是永平三十二年進士及第呢,任你這個老家夥怎麼說,這首詞都沒你的份,你殺過蠻族嗯……便是殺過一些又如何,你去過婆濕娑國嗎?”
“老夫明日便率交州和廣越府的大軍壓境,勢必將旌旗插遍!”
“那定遠侯處呢?”
“老夫決定在這裡大辦壽宴,是否可行?”
“你,你不要臉!像這等百年難遇的佳作怎能如此,怎能如此輕賤?”
“百年難遇?”張瑄思索片刻,頓時拍了下大腿,看向蕭遠道:“老蕭,一字千金,如何?”
“滾!”蕭遠笑罵道:“你不要臉,老夫還是要的。”
“若被人知道老夫將孫婿寫的賀壽詞轉賣,老夫怕不是要遺臭萬年。”
張瑄砸吧著嘴,仍有些不死心的拿眼神示意旁邊蕭秋韻說和說和。
他著實喜歡這首詞作,尤其那一句“蠻王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這等戰績流傳出去,足以彰顯他的勇武和功績。
要知道當初蠻王率大軍北上扣關,他也曾帶著交州兵士前來支援。
蕭遠雖為三軍統帥,但是擊退蠻王大軍也有他張瑄一份功勞啊。
蕭秋韻見狀,想了想笑道:“爹,這首詞作好是好,但明顯是以大伯生平所作,不一定適合您。”
“依秋韻之見,解鈴還須係鈴人,寫這詞的人可就在府內啊。”
張瑄一想,笑了。
“的確是這個理兒,老蕭,這首詞老夫不和你爭,找你借個人總行吧?”
“無戈的姐夫是吧?姐夫?”
張瑄頓了頓,笑容收斂,咦道:“是二丫頭的夫君,陳玄機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