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望向這兩個垂頭的修士,眼底不自覺泛起一絲可憐。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沒有師父帶嗎?"
其中一人突然抬頭回答:"回葉師叔,不知您問的是哪一位師父?"
“嗯?”葉良眉頭輕挑,滿臉驚訝,“你們有很多師父嗎?”
"可不是嘛!"那人掰著手指點著,"畫符的、教劍法的心法的、煉丹的、煉器的......"
細數下來,他們可有十幾個師父!
這不就是藍星那些機構裡流水線式的教學?
表麵看著什麼都能學,實則沒有真正的師承傳承。
他想了想算了,語氣帶著幾分告誡:"罷了,你們走吧。以後彆再輕信謠言胡亂編排,禍從口出的道理,可得記牢了!"
兩人忙不迭點頭哈腰,連聲道謝後,跌跌撞撞地禦劍離去。
王陽抬手召出流光溢彩的飛舟,朗聲道:"先回靈淨城。"
眾人紛紛登舟,葉良挨著幾位師兄坐下,滿心期待等著被問候。
可除了玄青赫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王陽、李夢遠和趙仁茂竟全程視若無睹,各自閉目養神。
葉良心裡直發毛,指尖無意識揪著衣角,那種忐忑的感覺,像極了小時候闖禍後,在院長辦公室外等待訓斥的模樣。
他委屈地抿了抿嘴,明明剛才還威風凜凜地為自己撐腰,怎麼一轉眼就冷臉相對?
而飛舟角落,尚有一個可憐人,比他還要不好過。
那人便是,孔依。
孔依手腳發僵,在角落裡局促不安地挪動,連眼角餘光都不敢掃向一旁被捆起來的朗明揚。
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師父,如今修為儘廢,癱在甲板上像團破布。
她滿心懊悔,若不是輕信朗明揚的萬無一失,自己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本該步步為營的計劃,如今全成泡影。
冷汗順著脊背滑進衣領,她最怕的並非被逐出師門。
她姐姐作為嵐州太子妃,待慕容赫登基,憑皇室之力,再尋個修仙門派或高手指導並非難事。
真正讓她膽寒的,是那足以摧毀半生修行的"廢修為"懲罰。
她一旦靈力儘散,即便有皇族撐腰,也再難踏上修仙之路。
孔依咬著牙,朗明揚不過區區元嬰期修士,若不是頂著青陽門弟子的名號,哪有資格做自己師父?
不管怎樣她必須保住修為!
她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凝神閉目的左清清,聲音放軟:
"左師叔。"
左清清睫毛都沒顫動半分,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
孔依眼底閃過一絲怨毒,卻又不得不強壓下怒意,垂首立在原地,生生咽下這口惡氣。
孔依攥緊拳頭再次壓低聲音:"左師叔,我明白從前是我豬油蒙了心。
不求您寬恕,實在是朗明揚他......
他拿我家人要挾,我一時糊塗才......"
左清清陡然睜開眼,直直剜向孔依。那寒意刺骨的眼神讓孔依心臟猛地一縮,後半句話生生卡在喉嚨裡。
左清清隻輕蔑地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冷笑,便又闔上雙眼,不再多看她一眼。
孔依卻仍強撐著繼續道:"師侄錯得離譜,您怨我恨我都是應當的。但求您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往後定當恪守本分,絕不再犯!"
”咱們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對吧?“
孔依狠狠一抱拳,躬身九十度行禮。
左清清倚著雲舟欄杆,始終闔著眼,呼吸綿長均勻,壓根就沒有搭理她一下。
偶爾有青陽門弟子好奇張望,竊竊私語聲像細針般紮在孔依耳膜上。
十息,二十息,三十息...
孔依腰背開始發酸,膝蓋微微發顫,可那道人影依舊沒有半分回應。
她咬著後槽牙,終於直起僵硬的身子,強撐著冷笑:"既如此,便不打擾師叔修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