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平淡的話語,並未傳到星隕魔坑。
可那股,足以讓萬道臣服。
讓天地變色的君王之怒,卻跨越了無儘空間,降臨於此。
轟——!
星隕魔坑的大地,不再是震動。
而是在哀嚎,在抽搐。
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穀。
如同被神靈撕開的傷疤,瘋狂蔓延。
堅硬的庚金礦脈。
在法則的對衝下,被扭曲成麻花。
然後崩碎成最原始的金屬粉塵。
慕晚晴的身體。
在一個無形的屏障內,被牢牢護住。
可她的心。
卻早已飛到了那片,被血與金分割的九天之上。
她那雙嫵媚的桃花眼,死死地盯著遠方。
那裡的天穹,一半是神聖璀璨的金色火海,一半是汙穢粘稠的血色雷獄。
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
在進行著最野蠻,最原始的撕扯與吞噬。
每一次碰撞。
都讓她的神魂,跟著一起顫栗。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被震驚到麻木的旁觀者。
她很清楚。
那個男人,那個從始至終都未曾看過她一眼的男人。
正在為她們母女。
與一位站在北域之巔的合道老祖。
進行著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生死血戰。
為什麼?
她想不明白。
她們之間,不過萍水相逢。
他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就在此時。
天際,那片璀璨的金色光海,猛然一顫。
緊接著。
一滴,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金色血液,從那片戰場的中央,緩緩滴落。
它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法則風暴。
在慕晚晴的瞳孔中,留下了一道,永恒的軌跡。
然後,消散。
被那片無儘的血海,貪婪地吞噬。
咚!
慕晚晴的心臟,猛地一縮。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股尖銳的,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的劇痛,席卷了全身。
他受傷了。
那個在她眼中,言出法隨,彈指間覆滅煉虛的男人。
受傷了。
那一刻,什麼太初聖體,什麼上古至寶,什麼無上道途。
在她腦海中,儘數褪色,變得毫無意義。
她隻記得。
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
那個並不算魁梧的背影,擋在了她們身前。
用一種,仿佛在陳述事實的平靜語氣,說。
“在此等我。”
那個背影。
此刻,仿佛撐起了她整個,即將崩塌的世界。
“母親!”
一隻溫暖的小手,緊緊地抓住了她冰涼的手指。
凝雪瑤仰著小臉,她的臉上,沒有恐懼。
隻有一種,近乎盲目的,純粹的堅定。
“師尊不會輸的!”
“他一定不會輸!”
這稚嫩而又篤定的聲音,像是一束光。
強行照進了慕晚晴那片被恐懼與混亂占據的,黑暗的心海。
她低下頭,看著女兒那雙。
倒映著漫天金焰與血雷,卻依舊清澈明亮的眼眸。
她又抬起頭,望向那片,金色光芒正在被血色瘋狂侵蝕的天空。
一個念頭。
一個連她自己都感到戰栗的,瘋狂的念頭。
不受控製地,從她神魂的最深處,滋生出來。
如果他能回來……
我……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轟隆隆——!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絕望。
遠方的天際,那片無邊的血海。
發出了陸天寒那癲狂至極的咆哮。
“哈哈哈哈!在本座的血獄侵蝕之下,你那引以為傲的神體,也終將腐朽!化為膿血!”
聲音,化作實質的血色音浪,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