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
夏無極的聲音,像是一片被狂風撕碎的破布。
在寂靜的禦花園中飄蕩。
他那張帝王之臉上。
血色儘褪。
隻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灰敗。
仿佛支撐著他生命的所有光彩。
都在地底那聲咆哮中,被徹底抽乾。
葉玄收回了按在兩位公主背心的手掌。
他沒有回頭去看夏無極。
那雙倒映著宇宙生滅的混沌重瞳,
依舊凝視著那片震動的源頭,仿佛能洞穿萬古。
“一個用皇朝氣運,鎮壓著一顆魔心的囚籠。”
葉玄的聲音,很淡,不帶任何情緒起伏。
卻像是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了夏無極的天靈蓋上!
夏無極的身體,劇烈地一顫!
他猛地抬頭,用一種看著鬼神般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葉玄的背影!
他看穿了!
他竟然隻用一眼。
就看穿了夏氏皇族,用萬年時光去掩蓋的,那個最黑暗、最絕望的真相!
恐懼,在這一刻,被另一種更加強烈的情緒所取代。
那是,在無儘黑暗的絕望深淵之中,看到一絲曙光的……狂喜!
“先生!”
夏無極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激動與懇切!
“請先生移步!此事……關乎天下蒼生!”
他不敢再有半分猶豫。
也顧不上任何帝王禮儀,直接對著葉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姿態卑微到了極點。
葉玄轉過身,平靜地掃了他一眼。
然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兩個,依舊依偎在他身旁,俏臉蒼白,心有餘悸的絕色公主身上。
“你們,在此地調息。”
“不要亂走。”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溫和。
夏清寒與夏玲瓏,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們看著葉玄,那雙美眸之中,充滿了無條件的信賴與依賴。
仿佛隻要有這個男人在,天,就塌不下來。
……
皇宮深處,一間沒有任何窗戶的密室。
這裡是曆代大夏帝王的絕對禁地。
牆壁由一種能夠隔絕一切神識探查的“鎮魂黑金”打造。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歲月沉澱下來的,厚重而壓抑的氣息。
密室中央,一盞長明燈,搖曳著豆大的昏黃光暈,是這裡唯一的光源。
將夏無極那張,布滿了掙紮與痛苦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先生,您請看。”
夏無極走到一麵牆壁前,將手掌按在一個不起眼的凹槽之中,法力湧動。
轟隆隆。
沉重的機括聲響起,那麵由鎮魂黑金打造的牆壁,緩緩向兩側移開。
露出的,並非另一條通道。
而是一幅,鐫刻在牆壁背後的,古老而又充滿了血腥與悲壯的壁畫。
壁畫的最上方,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身影。
他身穿古老的帝袍,麵容模糊。
但那股睥睨天下,準渡劫境的恐怖威壓,卻仿佛要透出壁畫,鎮壓萬古!
而在他的腳下。
一頭,無法用言語形容其恐怖的域外天魔,正在咆哮!
那天魔,身軀龐大如山嶽,周身繚繞著足以汙染整個世界的滔天魔氣。
壁畫上,準帝強者與天魔展開了驚天動地的大戰,打得星河崩碎,日月無光。
最終,準帝強者以自身精血為引,以整個新生皇朝的國運為鎖。
化作了那條,鎮壓天地的金色龍脈。
將天魔的心臟,死死地釘死在了大地最深處!
夏無極指著那幅壁畫,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這,便是我大夏的始祖,夏太蒼。”
“以及,我大夏皇朝,建立的真正原因。”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慘然的苦笑。
“所謂皇朝,所謂帝王,不過是一代又一代的……獄卒罷了。”
“我們守護的,不是這萬裡江山,億萬子民。”
“而是這個,隨時可能將整個世界拖入深淵的……囚籠!”
葉玄靜靜地看著壁畫,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些,他早已用混沌重瞳,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等的,是夏無極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然。
夏無極的身體,開始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那雙渾濁的眼眸之中。
流露出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
“始祖雖鎮壓了魔心,卻無法將其徹底磨滅。”
“那魔心,每隔千年,便會複蘇一次。每一次複蘇,它的力量都會暴漲,衝擊封印。”
“而加固封印的方法,隻有一個……”
他說到這裡,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便是……獻祭!”
“以一位,流淌著始祖血脈,並且覺醒了聖體的皇族後人,作為祭品,將其神魂、血肉、連同聖體本源,一同獻給鎮魔大陣,用以加固封印!”
轟!!!
這個殘酷到極點的真相,從一位帝王的口中說出。
讓這間密室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萬年玄冰!
夏無極再也支撐不住。
他背靠著冰冷的牆壁。
緩緩地滑坐到了地上,雙手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蒼老雄獅。
他那屬於帝王的威嚴與偽裝,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
隻剩下,一個父親,最無助的哀嚎。
“詛咒!這就是我夏氏一族,背負了萬年的血脈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