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聒噪”的音節,很輕。
輕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平靜的湖麵。
然而。
整個聞香居,卻在這一瞬,陷入了一種,比死亡還要純粹的,絕對靜止。
空氣,不再流動。
那悠揚的琴音,戛然而止,琴師的手指僵在琴弦上,仿佛被瞬間凍結。
窗外飄入的陽光,似乎都凝固了,將漂浮的塵埃,定格成一幅靜止的油畫。
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奔流的長河中,硬生生截斷!
李寒天臉上的淫邪與輕佻,凝固了。
他那幾個狗腿子臉上的諂媚與囂張,也凝固了。
他們就像是被琥珀封存的蟲豸,保持著前一刻的姿態,動彈不得。
他們甚至,無法思考。
因為一股,無法用任何言語去形容。
無法用任何神魂去揣度的恐怖意誌。
如九天銀河倒灌。
如整片蒼穹崩塌,瞬間,填滿了這方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這不是威壓。
威壓,是強者對弱者的氣勢碾壓。
而這,是創世神,對自己創造的世界,最不耐煩的一次,撥亂反正。
李寒天那化神境的修為,在那一刻,成了一個笑話。
他體內的靈力,沒有暴走,沒有反抗。
而是像一群,見到了真龍的螻蟻,匍匐著,戰栗著,連一絲一毫的運轉,都做不到。
他想要求饒。
他想要求救。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白衣青年。
僅僅是吐出兩個字,就能讓他,連動一根手指的念頭,都無法生出。
哢。
一聲輕響,從李寒天的膝蓋處傳來。
在這死寂的茶樓裡,清晰得,如同天雷炸響。
那是他那足以承受千鈞之力的修士膝骨。
再也無法承受這無形之中,發出的第一聲哀鳴。
哢嚓!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如同炒豆子一般,密集而又清脆的骨裂聲,從他的雙腿,瘋狂地,向上蔓延!
李寒天的眼珠,猛地向外凸出,布滿了血絲!
劇痛,還未來得及傳達到他那早已被凍結的神魂。
他的身體,便已經先一步,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噗通!
他整個人,再也無法站立。
雙膝,重重地,砸在了那堅硬的白玉地板之上!
碎裂的膝骨,刺穿了血肉,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他那華貴的金絲雲紋長褲。
可這,僅僅是開始。
那股無形的重量,並未因為他的下跪,而有半分的減弱。
反而,更加沉重!
哢嚓!哢嚓!哢嚓!
他全身的骨骼,從腳踝,到脊椎,再到臂膀。
一寸寸地,被那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碾得粉碎!
他那幾個隨從,甚至連骨裂的聲音都沒能發出。
便在同一時間,齊齊翻起了白眼。
口鼻之中,溢出混雜著神魂碎片的鮮血,軟軟地,癱倒在地,徹底昏死過去。
李寒天是化神境,他還能勉強維持著一絲清明。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道基,正在崩塌。
自己的神魂,正在被那股意誌,碾成齏粉。
他張大了嘴,想要發出此生最淒厲的慘叫。
可他的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肺部,早已被壓得,無法吸入一絲空氣。
窒息,絕望,還有無邊無際的悔恨,將他徹底淹沒。
他終於明白。
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麼人。
那是一尊,披著人皮,行走於人間的,古神!
最終,他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徹底沉淪。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靈力波動。
葉玄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隻是,隨手,碾死了一隻,飛到自己茶杯旁的,蒼蠅。
茶樓內外,死一般的寂靜。
鄰桌那名剛剛還在低聲議論的散修。
此刻正張大了嘴,手中的茶杯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眼中,隻剩下,無儘的駭然。
彈指間,不,連手指都未曾動彈。
僅僅是兩個字。
一名聖地真傳,化神境的天驕,連同他的一眾隨從。
便如土雞瓦狗一般,被碾壓至此,生死不知!
這是什麼手段?
這是什麼修為?
合道?
蘇淩溪與蘇淩瑤兩姐妹,早已癡了。
她們握著劍柄的小手,在微微顫抖。